同事问待会儿要不要一起吃个工作简餐。
他想了想，拒绝了。
汤小米下午没有课。也许她还没有吃。
拿起手机快速敲了一条：如果没有其他安排，在家等我，带你吃点好
注意力回到了手上的股权转让协议上。
又是半个小时，汤小米没有回复。
中午他的消息她也没有回复。
毕殿想了几种可能。
也许汤小米在闹脾气。
也许她记恨他昨天下手太重，又或是为挨打的事感到难为情，不愿在这样的情形下和他一起吃饭。
也许汤小米并没有看到消息。
毕竟，下一个deadline就在后天，她也许在火急火燎地狂赶进度，什么都顾不上看吧。
想想她昨天说吃了车仔面。
那一定也是彻头彻尾的谎话。
想到这里毕殿觉得汤小米没吃饭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
后来他自己7点钟独自吃了晚餐，而后为汤小米打包了一份艇仔粥、一份虾仁肠粉和一碟白灼秋葵。破天荒地早早回家了。
走进家门一片漆黑。他好久没见到这样的情形了，就好像回到了他过往的单身生活。
难道汤小米没有回来？
却在打开玄关的灯时看到了她的麂皮小短靴。
放下打包的食物，毕殿很快又懂了。
他立刻去证实自己的猜想，卧室门推开，灯打开，汤小米正在床上呼呼大睡。
书包扔在一旁的地上，并没有打开过。
即使是自认为脾气非常好的毕殿，看到眼前的画面也差点未能抑制住瞬间爆发的火气。
还真是高估她了。
床上的人微弱地动了动，似乎觉得光线太亮，发出低不可闻的哼唧。
毕殿看着她，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一秒，两秒，三秒。
平复成功，因为他没有立刻揍她。
平复失败，因为他下一秒就揪住一个因舒舒服服的睡眠而睡得热乎乎的耳朵，在一阵迷迷糊糊的痛叫声中，把床上的人生生拽了起来。
“毕殿……”汤小米一脸迷茫，搞不清眼下的状况。
“现在是晚上了，知道吗。”
“啊？！”汤小米慌乱地看时间，真的，晚上8点一刻！
定了闹钟的，怎么没响？
哦好像是有响过，但是被按掉了。
“你该不会要告诉我，你昨天说的是真的，后天要交的工作只剩一个收尾了？”
汤小米心里一惊，嗫嚅着：“其实还没动笔，毕殿，我昨天说谎了。”
“我不追究你昨天的欺骗，你已经得到教训了。我想问的是，你现在又是什么打算，今天睡过去，明天混到晚上，然后历史重演，再次通宵吗？”
紧张地思考了一下，确实又没有多少时间准备了，听上去自己的所作所为好像只能引向这个结局，汤小米百口莫辩：“我……我本来打算下午开始的……”
“然后？”
“我睡过去了……我太困了，我午饭晚饭都没吃，都睡过去了。”
午饭没吃。捕捉到这个信息点，毕殿问道：“你几点回到家。”
“我……”汤小米想说10点多，可那就暴露了自己翘课的罪行。“我12点半回来的……”
“12点半回来，却没有吃午饭？”
“我……我太困了，我不想吃饭，中午下班直接就回来睡了……”
“那我12点发你的消息，你为什么不回？”
“什么消息……”汤小米的迷茫又一次出卖了她的谎言。
毕殿忍不住都冷笑了出来。
对这种冥顽不灵的孩子，惩罚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墙角。”
“什么？”
“起来去墙角站着。”毕殿指着墙角。
汤小米的脸猛地红了。
“合理不合理都……都是你在说……我哪有说话的权利……呜呜。”
“你有说话的权利。并且刚才你已经完成了你的攻辩。现在听我的阐述。”
毕殿声音很温和，但也让人毫无反驳的余地。汤小米只得安静下来认真听讲，毕殿才放开了她的手。
“你认为，你太困了，这就足以构成你在deadline前倒数第二天毫无规划地睡觉的理由。”
这有什么不对。汤小米在心中吐槽道。
“那我很遗憾，也许是我高估了你。”
这个话可真难听。汤小米感到自己被瞧不起了。
“我在昨夜凌晨3点半，收到了我们组一位新人工作人员的邮件。”
啊，原来就是这该死的邮件！汤小米终于找到了让毕殿凌晨起来将她当场抓获的罪魁祸首！
“他的这份报告，已经反复修改调整了10版以上，昨晚是第12版，他在律所加班到那个时候。”
“我觉得他应该回家休息，因而我回复他，今天会当面与他沟通其中的问题。他这才下班回家了。如果我当时直接给出我的具体反馈，相信他一定会和你一样，在电脑屏幕前迎来今天的太阳。”
“他非常努力，也非常辛苦，只休息了很少的时间，便再度回到律所，继续新一天的工作。”
“即使是这样，在我知道他昨夜所有辛苦的情况下，在我知道也许他今天的精神状态不会特别饱满的情况下，我依然不会容忍，他向我提交一份错漏百出的文书。”
“我要求他重做，不是我不体谅他的辛苦。单纯是因为，那份文书远远达不到我的要求。”
“是你的要求太多了！太高了！”汤小米抗议道。
“并不是我过于苛刻。也许我的表达是严厉的，但事情就是那样。我们有一个非常有亲和力的合伙人，她在新人和实习生中有着‘柔柔姐’的绰号，而柔柔其实并不是她的名字，这样叫她是因为她的性格是大家公认的nice.但我想这份文书提交给她，她的反馈也会是一样的，重做。”
我以后反正才不要做这样的人。汤小米心想。
“现在回到我们的话题。我想告诉你的是，你感到很困，这不是理由，因为你原本是可以克服的，但你告诉自己这是一个理由，便完全地懈怠了下来。”
“饿了吃饭，渴了喝水，困了睡觉，是最容易的事，婴儿也能够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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