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在赶人咯?
拓跋灵麻溜的滚了~
夜已深,院中的小孩仍在奋力仰望着漆黑。
拓跋灵看着那小小一只,诸神之下,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渺小。
她不圣母,但经历的越多,她总是更能推己及人。
似乎,苦难哪怕不值得歌颂和感动,却还是给了生命以价值。
淋过雨的人,如果有伞,撑开了,能带的就带带又何妨?
走到他身边蹲下,顺着他的眼神望去,开口问道:“看见什么了?”
“贵妃娘娘~我看见一枝柳条它好厉害,把那些吓唬我的坏东西都抽飞啦~”九皇子欢喜的笑着,削尖的小脸不如其他孩子那般康健,但笑起来时,唇角似带着春风,眼中装满星河。
“是吧?我家柳条很厉害的~”拓跋灵笑道:“等我进宫的时候,也可以带你回宫了哦~我保护你~”
“真的吗?”九皇子闻言不可置信道。
“你想不想回宫?”拓跋灵问道。
“想!可是,我会给宫里带去灾难,我母妃很疼我的。”九皇子的言下之意,若非因为厄运,嘉贵妃也不愿母子分离。
“有我在,不会了!”拓跋灵笑着开口唤道:“老六!”
“轰隆隆~”随着一声闷雷炸响,一片碧绿色的柳叶从空中飘落。
“快去接,接到了就是你的。”拓跋灵笑道。
“哇?是柳条公公送给我的吗?”九皇子欢喜的撒开小短腿。
“哈哈~小六子涨辈分咯~”拓跋灵笑了起来。
碧绿的柳叶落进小小的手掌,于手腕上绕上一圈,便是一只阳绿的手镯。
屋中的老雷眯着眼,这人啊,看似什么都不懂,却每每都将天大的机缘给了她眼中最重要的人。
这么一个人,混起来是真的烦,但也真是叫人舍不下。
这段因果,锁死了,他认了,总行吧?
子时一过,夜魔便如潮水般褪去。
而九皇子早已安然入睡,裹着熊皮,睡的小脸红扑扑的。
刚入秋,南方正是炎热,也只有他,裹着熊皮都出不来一滴汗。
“阿姨,这孩子是九阴之体诶?”六六化成柳条软塌塌的挂在拓跋灵脖子上传音道。
“嗯!”拓跋灵点头。
“让小六子护着他倒没啥,不过看着身体不大好的样子诶?”悠悠也化为流光站在拓跋灵的肩膀上道。
“嗯!”拓跋灵也只是点头。
“想什么呢?”老白落入拓跋灵的内心,千万由狐尾化成的青丝落下,与拓跋灵的发丝重叠。
“我在想……”拓跋灵盘算着传音道:“皇帝是立了太子的,不是没立太子。
他正值壮年,到死之前突然急召庄王回京,这里头怕不是就已经是发觉了什么。
我原本是在明年二月的海棠花会上失贞,那裴衍也是在明年三月的春围被废。
从这事儿到皇帝驾崩,不过半年。”
“你是说太子?”老白问道。
“可太子本就是太子了,继位只是时间问题,他急什么?”这是拓跋灵没有搞明白的事。
“阿姨,夜巡时,公候中的子弟都有参与,二皇子三皇子他们这些成年皇子一直都在,后来连小皇子们也跟着咱们跑,但太子一次都没来过吧?”悠悠道。
“你是说,他和小九一样,是魔体?”老白惊讶的说完后又道:“要不我跟着小满去查一查?”
“不用,也未必是魔体。”拓跋灵道:“这个世界,其实跟上界有相似之处。
罡正之气,就像神格一样,跟身份地位无关,跟实力高低无关,但跟神格又不同。
神格是信仰赐予的,而罡正之气则是自身修来的,修的是心性,发现没有?”
“嗯嗯嗯!”大家连连点头,这一点还是很明显的。
“所以,跟魔渊相连,或许就是这个世界的天道。而魔……”拓跋灵眯了眯眼道:“乃万神之祖。”
“魔是万神之祖?”六六和老白都是惊呼,也到底还是悠悠沉稳,细细琢磨后道:“阿姨的意思是,从各种欲望中超脱出来的人,就是能照亮魔渊的神。但魔渊不需要神,人族也不需要,因为,仁者无敌。”
“没错!”拓跋灵点了点头后对老白道:“这条路,咱们走的不冤,渡灵不应该仅仅是渡灵,你和青鸟之间的胜负,也不在信仰之力,你再想想。”
“我想不出来哇~”老白哀嚎道。
“我也想不出来~”六六更焉了。
“我一直有一种感觉,但我也说不上来。”拓跋灵爱莫能助~
“没关系,想不出来就不想,说不出来就不说,做好眼下力所能及的事就好。”悠悠道。
“还得是我悠~说啥我都爱听~”老白释然道。
论情绪稳定,悠悠敢称第二,于宝萝都不敢称第一,便是于宝娜和老雷估摸着都得差点火候,至于老白和六六~可赶紧算了吧~
但悠悠知道,她的稳如老狗,是从阿姨一次一次的拨乱反正中获得的。
她总是很讲道理,尊重每个人思维的自由才是人道。
所以她会为悠悠站台,跟于宝娜掰扯“尊重”这个词儿~
也会一直以来都不服神秘和神权。
似乎,一切的本质都是那么的相似。
所以对于悠悠来说,她无条件站在阿姨这边。
哪怕是错的,她也不怕。
因为阿姨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说过,犯错才是人的天性,也是找到正确必须要支付的成本,否则,智慧又该从何而来?
那是在她因为没有拿到五好学生奖状而哭泣的时候。
家里人都在因为她拿到了三好学生的奖状而高兴,对她的眼泪不解时。
只有阿姨把她带进房间,远离那些可能正在伤害她的夸奖,抱着她,轻声细语的问她为什么哭?三好和五好之间的差别在哪?如果觉得那真的很重要,那就看看是不是我们的能力所及呢?如果在能力范围内,那我们就尝试去弥补呀?下一次再拿五好,也比陷在懊悔的情绪里强呀~
她才不哭了,小小声碎碎念的说着自己在学校里的胆怯,因为胆怯错过了古筝表演的机会,在课堂上也不敢举手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