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就听见门童过来报。
“安乐侯府求见!”
萧氏和程若瑶依依惜别的手,“啪”的一下分开了。
“快,瑶儿你快进去,车夫愣着干嘛,快点儿驾车啊!”
萧氏脸色苍白,言语仓皇。
“别慌,像什么样子。”
程修训斥道。
“别走,办白事儿的族人们还没在前开道,一个马车先跑了,不是欲盖弥彰告诉别人若瑶就在这马车上吗?”
一众其他姨娘庶女站在后面,各个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甚至有热闹看非常满意。
他一眼看见人群中的程令萱,她昨天的沉稳得体进退有度,令程修颇有几分印象,大手一指道。
“你,上马车管着些若瑶,别让她出声,更别让她下车。”
“怎么办?他们不会是来接瑶儿过去的吧?”
她一把拉住程修的胳膊,语带颤抖地说道。
“你冷静一点。”
程修拍拍她的手,说道。
“咱们都是有门有面的人家,不会像接小妾一样把瑶儿接走的。”
说完,就转身去接待安乐侯府的人了。
萧氏逐渐冷静下来。
程修说的对,他们要真敢这么干,就是对广阳侯府的侮辱,就是侯爷都饶不了他们。
程令萱满心无奈,上了马车。
马车里程若瑶一身素白,脸色也和衣服差不了多少。
听到安乐侯府通报的声音,像个受惊的鹌鹑一样缩在马车的角落里。
没有了平日的嚣张气焰,倒是可爱了几分。
她看见程令萱上来,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问道。
“怎么样,他们来了多少人?干什么来的?”
虽然如果是来赔礼道歉,说不想成亲的话,程若瑶是丢了个大脸。
不过考虑到以后的日子,她竟然觉得长痛不如短痛。
赶紧的过来说清楚不想成亲,好让她早死早超生。
程令萱无奈地叹道。
“夫人既然已经安排你离开,必然不会再反悔的,你且放宽心。”
“你说得轻巧,又不是你摊上了那么个煞星!”
程若瑶不清楚外面都在怎么谈论她,决定她的终身大事,急得一只手掀开帘子。
“你不告诉我,我自己看就是了!”
“等等。”
程令萱一把抓住她的手,阻止道。
“夫人也许跟她们说你已经走了,现在你要是被发现了,岂不是坏事儿?”
程令萱心里冷笑,还不是萧氏自作自受。
要不是当时有陆瑾救她于水火之中,现在她恐怕已经被抬进安乐侯府了。
“那你快帮我看看!”
程若瑶推搡道。
心想着程令萱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没想到力气还蛮大。
“嗯,十几个人吧,带着挺多东西的。”
程令萱迅速地瞄了一眼,敷衍道。
“呜!我就知道是来提亲的!”
程若瑶一声呜咽,瘫倒在马车的座位上,满脸写着生无可恋的表情。
她半晌才缓过来,看着程令萱央求道。
“好妹妹,你帮我再听听他们说什么?”
程令萱倒是从没见过她这般示弱的样子,好好欣赏了一番。
程若瑶看她没有反应,表情越发恳切。
“真的,你帮姐姐这一次,以后我有什么好的都想着你,行不行?再说了,我要是被嫁到安乐侯府去,那你们几个比我小的,恐怕也没什么好人家要了。”
程若瑶不为所动,不动如山。
“有夫人在,我本就没指望着嫁个什么好人家,姐姐你就是威胁我,也不该用这个把柄。”
坏事儿了!程若瑶也自知失言。
她这样说,反倒让人想起之前受气的事儿来,更不可能帮她了。
都怪她之前与求与予的日子过得太舒坦了,早就忘了什么语言的艺术。
程若瑶咬了咬牙,拔下脑袋上的金丝翠雀簪,郑重地放程令萱手里,真心实意地说道。
“好妹妹,我经历这一遭,也想明白了,这姑娘家出嫁,就是一个劫数,就像重新投胎一样,进了哪家的门,以后的命数就是定下来的了,再怎么挣扎也蹦不出去。”
“出了这个侯府的门,咱们姐妹之间又能差上多少呢?我往日对你们太过苛刻,是我太过愚蠢,仔细想想,这血脉相连的姐妹,总比那些树倒猢狲散的友人靠得住。”
程令萱皱眉,看着手里的簪子。
程若瑶是去乡下地方,这种容易露财的东西,萧氏都没给她带上,这应该就是她全身上下最值钱的东西了。
程若瑶说到动情的地方,眼睛里也盈满了泪水。
“以后我就把你们当亲妹妹看,以前我那么对你们,也不指望你们原谅我,只是期望万一我以后在夫家遇到什么不测,你们能照拂我的孩子一二。”
程令萱无奈的叹道。
“你也想得太远了吧,这簪子我不要。你要是以后真不为难底下的妹妹们,我就帮你听上一听。”
程若瑶连连点头,赌咒发誓道。
“以后庶妹们就是我的亲妹妹,我要是对她们不好,就咒我嫁给那个王八蛋!”
这对她可真是毒誓了,程令萱无奈地叹了口气,从窗户里伸出头去听。
程令萱说得没错,萧氏的确一开口就是“真是不巧,瑶儿已经走了。您看有什么事情,咱们过段时间再慢慢谈?”
安乐侯府那边儿,是府里的大管家带着东西来的,张嘴就是告罪,态度放得很低。
“真是抱歉侯爷,夫人,按理说侯爷是想亲自来提亲的,但是世子之前闹出了那么严重的祸事,侯爷亲自押送他去京郊大营了,操练半年就去西域驻守。”
程修和萧氏对视一眼,都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这也太狠了,西域是什么地方,那儿黄沙弥漫,气候条件之恶劣。
比之北地的冰冻千尺,有过之而无不及,缺水又缺粮。
听说那种流沙地,根本种不出粮食来,常年是靠朝廷拨款赈济过活。
百姓都是如此,兵士当然可以先想象,条件只有更加艰苦。
西域的边境,不如北疆有穷山峻岭为关隘,像是天然的屏障。
那边儿除了漫天的黄沙,几乎是一马平川。
西域的小城会训练骆驼,来边境劫掠。
在沙漠里,没有骆驼的北宣国兵士,就是待宰的羔羊一样。
如果不是常年有沙暴,这边境线早就被踩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