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这夏天的夜格外沉闷,似乎是在为到来的秋天而做准备,夜色如泼墨一般浓稠。
幽暗的房间里,少年的身上披着被子,蜷缩在一起,他紧紧的靠着墙壁,痴痴的望着那,纤长的手指慢慢摸索着墙壁,不是因为那墙有多特殊,而是因为墙另一头的人让他的心悬了4年。
他有一种多年来少有的满足感。
就像吃饱了血肉的幼兽,在饱受饥饿之后,闻到了一丝肉的慰藉,让他小心翼翼,却又格外贪心。
想要再闻一闻,
舔一舔,
去满足那一点多年的空虚。
那人是否如同幼年一般,总是习惯侧卧着睡?是否爱在床头柜依旧放一杯水?
他好想碰一下她的头发,或者是睫毛指甲都可以。
他的手细细抚摸着墙,似乎落在她的发上。
他的心好难受,不过相对于以往来说,就像是已经闻到了血腥,幼兽已经成长为凶兽,他在蛰伏着,终于闻到了一点血气。
他满足了。
暂且。
…
夏至抬眼时,窗外已经飘起了雨点。
夏至“...”
她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打了个哈欠。
她起身推开房门,却见老夏已经站在窗前了。
夏爷爷“雨下大了”
夏爷爷“丫头啊,你好好复习,我去看看檀安”
夏至“快点回来哈”
雨中老人打着伞,只是腰背已经慢慢弯了点,他似乎一如当年,又似乎苍老了很多。
夏至有点心慌,她多了一些恐惧。
望着这蒙蒙细雨,她很感谢镇上的卫生所有免费体检,常让老夏一个月去一次。
幸亏没有什么大问题。
#夏爷爷檀安啊。
宋亚轩夏爷爷。
少年刚洗漱完,发尾正嘀嗒着水珠,顺着脖子流下,他笑了笑。
宋亚轩怎么了吗?
#夏爷爷檀安啊,今天主要是有件事想和你说。
宋亚轩拉开椅子扶着老人坐下。
当初才到下巴的男孩已经长的很高了,老夏堪堪到他肩头。
#夏爷爷我想问你个问题,既然你回来了,那…
宋亚轩放心,他们根本不管我。
#夏爷爷…这些年过的好吗?
宋亚轩……
宋亚轩没说话,只是另一只手端起桌上的水,衣袖滑落至关节处,露出密密麻麻的针孔,青紫的印子聚集了一小片区域。
#夏爷爷!他们居然…
少年装作慌张无措的样子捂住了胳膊。
宋亚轩没有,左右不过抽了几次血…
#夏爷爷什么?!
#夏爷爷这群没人性的东西!你连成年都没有!
他就说这么大的人,怎么能这么瘦。
宋亚轩我也没办法,可是我表弟得了病,需要输血,只有我的血型是最匹配,我想了想还是家人最重要,如果能让我表弟好起来的话,或许家人和睦,大家都会高兴。
他垂着眼,单薄无措,实际上垂下的眼睫毛掩盖的是双眸里面早有预谋的算计。
老夏气的头疼,他想明白了,现在法律已经成熟,宋亚轩也到了适合的年龄,只要他说不走,他就去和那群不是人的东西打官司,孩子绝不能再受罪了!
宋亚轩夏爷爷,我知道你为我好,但是没办法,他们是我的…
他停顿了一会,收敛起眼中烦躁的情绪,喉头滚动了一下,缓缓吐出那两个字。
宋亚轩家人。
老人没有注意他的停顿,听他这么一说,加强了他更要把这孩子带出困境的想法。
少年倚靠在门上,望着雨中老人离去的身影,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笑。
宋亚轩对不起啊夏爷爷,可是我没办法了,我真的想留在这。
眼神从那番充斥趣味性变得复杂阴暗。
宋亚轩不然,夏至就不喜欢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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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什么?!
夏至他居然没跟我说!
少女听完之后,气的头晕。
宋亚轩这个家伙,真就生疏不少,怎么和小时候那个冷冰块的样子一模一样?明明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也是个乖宝宝,假装生气就什么都说。
收了这么多年委屈还憋着,真是傻。
夏至所以爷爷,你要怎么办?
夏爷爷留下,哪怕打官司,现在的法律已经变了,这可和血缘没关系,檀安已经到了一定的年龄,完全有自主选择的权利。
夏至点头。
这场雨太大了,对于夏家爷孙来说这场雨冲刷了他们内心的困惑,但实际上,瓢泼的雨打下,根本看不清那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