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人生抉择•前篇！
顾客们的心愿，便是他们为之努力的目标—智脑科技公司的宣传标语上，就是这样写的没错。
可是看看现在的他们，自从他们的老大活脑想凭借兰瑟的科技，将整座庞顿中城居民的大脑榨干后，智脑科技的势力便分崩离析—宛若遭受暴雨的黄砂蚁穴。
因为活脑他失败了，可他手下这些失去主人的饿狗，他们总要出来乞食的。
五天前的此时此刻，布兰莎面前这八名头戴灰白骷髅假面、身着深棕色辐射绝缘服的盗窃小丑们—
“由智脑科技为您呈现，高弧增幅线圈。”
“只需要一个这样的小装置，哪怕是把它装在手电筒上，经过其增幅的电流，也能电死几群非洲野牛。”
—他们通过某些“正当手段”，捞来一件对她大有可用的宝贝。
布兰莎将手中的铁箱递上前去，看来，这的确是个物超所值的宝贝，高弧线圈，正是她的主人所需要的。
怎么回事？这些智脑科技的残兵败将，是不是因为一下子看到太多的钞票，所以兴奋到昏厥了？
布兰莎俯下身去，整理起鼻梁上的装饰墨镜—她由逐个跌倒的智脑科技士兵身上，开采到另一种有趣的小玩意。
木制大小的黑色方锥，由绝缘硬质镀层，与内部的一次性电弧反应器构成。
这种小东西，只要让它给罪犯们一发电吻—咔擦—电流带来的酥麻之感，便能让它的射击目标陷入沉睡。
“下面是警法普及时间，呆脑科技们！”
兰瑟、雷诺斯与金属鳄鱼蒙哥马利，他们在倾倒的智脑科技残党身后，手持能够发射那种小型麻醉弹的枪械前来。
“普法课程第一课：永远不要偷我的东西。”
兰瑟说完，便在雷诺斯的帮助下，为两位庞顿中城监狱的预备囚犯穿戴银镯。其余几人则交由蒙哥马利处理。
“第二课，永远不要购买来路不明、可能被当成大型电磁杀伤性武器使用的原件。”
兰瑟说出这句话时，还特意转过身去，天蓝色的双眸如枪口般对准智脑科技的交易对象—布兰莎，一位与他素未谋面的女人。
身着暗红色职场装与格纹短裙的女人，自运河吹来的冷风拍打着她的脸颊与红发。
瘦削到有些虚弱的身材，又令人无法将这位面庞洁净的白人女子，同违法与犯罪活动等相联系。
实际上，也的确如此。
他们能证明布兰莎的资金来路不正么，不能够吧？他们能证明，布兰莎提前就知道，智脑科技的东西来路不正么，也不能吧？
同时，最关键的在于—他们能够判定布兰莎此前就知道，那几位骷髅兵，就是智脑科技的残党—
“您对我的逮捕流程，似乎有失严谨。”
—且布兰莎主观上，存在对高弧线圈的军事性使用意图，还有可能威胁到社会治安么？
全都无法确定，不是么？既然如此—话说到这个份上，布兰莎也不愿再多费口舌。
“既然如此，就请让路吧。”
布兰莎对面前的青年企业家、侦探与安保机器人，提出她的合理要求。
在与兰瑟擦肩而过后，兰瑟望着红衣女人离去时的身影，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看着某人阴谋得逞，却又无可奈何的既视感。
先不管这些了，至少他失窃的小电子甜甜圈被找回来了，在它们被改装为大型杀伤性武器之前。
“等等，你是说它们？”雷诺斯将手中的线圈交还至兰瑟手中。它们？也就是说，兰瑟的意思是说—
“你是不是私藏了另一个，想让我大吃一惊来开玩笑？”兰瑟指着手中的线圈，神色紧张地对雷诺斯问道。
—也就是说，除去他们从智脑科技手中拿到的高弧线圈外，还有另一个准杀伤性武器不翼而飞，对么？
“先生们，在今天这笔破裂的交易会谈前，你们还向谁，介绍过你们的盗窃战利品？”
兰瑟直接抓起一名失去双手行动力的“骷髅面具”，雷诺斯与蒙哥马利也围到罪犯们身前。
布兰莎可以大摇大摆的离开，但他们恐怕就要受点苦了。
要是他们还想减刑几个月的话，最好把骷髅面具下的舌头都顺直，然后从实招来。
“呃—是—是个小帮派—那个帮派之前属于显微镜，剃刀党的那个。”
“后—后来—显微镜他们栽在夜巡者手里了—剃刀党的生意被另一伙人接手。”
“三天前，我们在庞顿中城的南港仓库，和他们碰头，做成了第一笔买卖！”
兰瑟将面前这位人渣直接扔出，之后是倾盆大雨般的破口大骂：人渣，军火贩子，走私犯，偷奶酪的下水道老鼠！
“你知不知道，你口中这个小帮派，只需要改装一根电棍，一个小手电筒，就能获得堪比坦克与火箭筒的威力武器？”
“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你的家人，也在他们的洗劫名单里面会怎么样？”
“你们这帮犯罪疯子，在数钱时真的都从没动过脑子吗，人渣！”
兰瑟那即将落上恶棍脸颊的拳头，被蒙哥马利及时握阻：不，不能在罪犯失去抵抗能力后，对罪犯动用私刑与暴力！
兰瑟认为，他可能是太激动了些。准确来说的话，应该是在蜥蜴人军团，与普罗米修斯的末日事件过后。
他从未想过要研制一台杀人机器，一台以抹除人类为目的，以不择手段为手段的杀人机器—普罗米修斯—他本不该出错。
“谢谢你，铁头鳄，”兰瑟对蒙哥马利点了点头，“还有你，侦探先生。”
“叫我雷诺斯就好。”身为一名侦探，雷诺斯竟到现在才意识到兰瑟的异常。
兰瑟的外衣上沾满融水性油渍，还弥漫着一大股廉价芝士条、面渣与调味料的混合气息—还有苏达橙汁的味道。
兰瑟的眼袋，像是井喷的油田般漆黑。雷诺斯扶住兰瑟的双肩：克里斯的朋友就是他的朋友，所以，兰瑟他上一次洗澡更衣，外加好好睡一觉是在什么时候？
“呃—大概半个月前？”
兰瑟的回答也是模糊不清，自从普罗米修斯带来的灾厄结束后—
“半个月，你以为自己在做什么？学着当苦行僧吗？”雷诺斯决定带兰瑟去吃点东西，就是现在。否则，兰瑟可能会支撑不住的。
—在今天之前，兰瑟又靠着速食意面、披萨外卖与廉价汽水维生了多久？不，这样可不行啊！
“不，先把那些疯子送进监狱去吧。”
“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事不是吗？”
“另一个线圈，拜托你们了—”
兰瑟甩开雷诺斯的双臂，又对自己的状态做出些补充：他很好，用不着雷诺斯、娜塔莎或是雪诺他们操心。
兰瑟现在，需要更多苏达饮料，酒精与睡眠时间。他得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
独自呆会。可能是半个小时，也可能是一整天，甚至是下个月，或者半年。
“嘿等等，我蒙哥不太满意，”蒙哥马利才意识到事情的异常，“情节都发展到这里啦，我蒙哥，居然现在才有一句台词。”
“少说多做，鳄鱼头，”这还是雷诺斯第一次与蒙哥马利一起执行警务，“走吧，先把这帮骷髅人送回监狱去。然后我们再考虑，要怎样混进那些军火贩子的码头。”
时间：纽约时间夜晚八点，是去酒吧里喝一杯的好时候。
地点：庞顿中城码头南港。目的是混进那些帮派成员里去，找到被他们收购的小装置。
雷诺斯不太喜欢黑色夹克衫与百叶窗眼镜的搭配，还有嘴上与鼻肉边的小铁环，它们总让他感觉自己还处在冬天，还得了腮腺炎与鼻塞流感。
“小丑们，来给我蒙哥—我是说痞头鳄—来给痞头鳄让路吧—胆小鬼—！”
留着棕色爆炸头，手持酒瓶与钢制指虎的蒙哥马利，在这座“下等人俱乐部”门前高声叫嚣着，他无所畏惧，向来如此。
“欢迎来到入伙仪式，新虾仔们！”
看守派对入口的打手，为雷诺斯等人解开门前的铁镣—门后的迪斯科球折射出灯光，五颜六色，刺眼到有些扎眼。
“如果他们要吸引新人，就得展示出最新奇的东西，其他帮派所不具有的东西。”
转念一想，雷诺斯又很快打消了以上的疯狂想法：不，低调行事才最保险。
看来，他与蒙哥马利也只好放长线，钓大鱼了。雷诺斯抓住身边的灰绿色手腕：啊，这不是他要找的人。
或者说，这不是他要找的鳄鱼？雷诺斯松开手持匕首、将脸部与双臂涂为灰绿色的恶霸—不要惹是生非。
蒙哥马利早就被潮水般的人群淹没，与雷诺斯分别散至两处。
“见鬼了，蒙哥—痞头鳄？老闪电呼叫痞头鳄，鳄鱼听到请回答！”
“痞头鳄收到，但是我痞头鳄，看不到老闪电先生！你在哪里？”
蒙哥马利，他在一帮酷爱奇装异服的怪咖们的推动下登上高台，直到四周的银色铁笼自高空坠落前，他都不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
“哇哦，至少我找到蒙哥马利了。”
雷诺斯取下嘴上的铁环，望着被聚光灯柱所笼罩的木制格斗台。
所有人都停掉手头的狂欢，包括刚打开一罐白沫喷涌的啤酒、正在擦拭衣领的雷诺斯。
当牢笼格斗场中的另一位挑战者登场后，蒙戈马利—现在是痞头鳄—他就隐约感觉这场比赛不太公平。
首先，他蒙戈马利是个刀枪不入的铁皮鳄鱼没错，可是对面的人为什么会配有曲棍球杆，还是纯钢铁制成的？
“今天，我们迎来剃刀党—铁渣帮—的新人欢迎仪式！”
“谁能在今晚的困兽之斗中胜出，成为新的左膀右臂？”
“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竞赛主持人的声音，在雷诺斯听来比最古板的助眠节目主持人还要无聊。不过他的感染力到算不上小：大半个码头仓库的恶棍，都被他成功带动了情绪。
“不要反抗太多，痞头鳄。否则我们会露馅的！”
雷诺斯对他的探案搭档做出提醒，蒙戈马利也对侦探竖起大拇指：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以及接下来要做些什么才好。
蒙戈马利对准面前的面具人便是一拳，急促而又有力。雷诺斯看到对方的面具上见红了，还渗出不少道裂缝—不见红才怪—随便找个人来尝尝实心的金属铁拳，他能站住都算是奇迹啦。
“哦，痞头，或许我该改口叫你愣头青先生！”雷诺斯不知要如何提醒蒙戈马利，那位被蒙戈马利抓起衣领的曲棍球小子，恐怕他很快就要住院了。
曲棍球小子的面具，在她的尖叫与喘息之中彻底破碎，自她的脱落。面具后的棕色碎发，与沾满尘土的脸颊，也完全映射于所有人的眼前。
“我—痞头鳄—是赢家—！”蒙戈马利对趴倒在地的失败者，倒竖起拇指作为嘲讽。牢笼壁垒再度升起，很快，他便成为被众人高举头顶的黑帮英雄。
雷诺斯可没时间去参加狂欢，蒙戈马利暂时是不会有事了。他更关心的是，那位看起来有些眼熟的，身穿黑色朋克装与哥特风条纹袜的“曲棍球小子”。
不是她，不是她，千万不要是她—雷诺斯冲过高声尖叫的人群—希望蒙戈马利别太得意忘形，然后让自己成为案板上的鳄鱼肉。
雷诺斯所得到的答案是—很不幸—刚刚在黑帮擂台上“大放异彩”的曲棍球小子，她的真容根本就是他记忆中的她。
招魂魔—斯佩洛入狱后，雷诺斯发誓过要照顾好她，永远不会让她走上父亲的老路—可是现在，雷诺斯他，显然没能履行自己的承诺。
“该死，最糟的情况都在今天出现了。”
雷诺斯扶住脸上布满伤痕、鼻梁还在出血的艾娃，她怎么会跟这帮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不重要了，他得先帮她止血。
【有关雷诺斯与艾娃的往事，请参照前篇】
头部后仰，拿上罐冰镇饮料来做冰袋。手帕和餐巾纸呢？这一带，可是很难搞到包扎用具的。雷诺斯的内心，从未变得如此焦虑过。
他开始理解兰瑟那种忧伤，那种对自己无能为力的焦虑感勒。就像现在，当他看到隐藏于面具下的艾娃那样。
今天还真是个美妙的夜晚啊。
街边的公共电话亭内，布兰莎为电话地接口投入一枚十元硬币。足够了，她要做的事情，只有传达信息这一点。
“不出您的所料，主人。那些警员与机器人—”
“—他们正在有意无意，对我们进行阻拦。”
声音是非人机器般的冷酷，冷酷中又折射出最纯粹的效率与忠诚。她没有失败，至少她帮助电话另一头的人，确定了阻碍者的威胁程度。
“那么，这些渣滓的清理工作—”
“—就交给你好了，布兰莎。”
“—我是说，死兆—小姐？”
另一位的回答，算不上言简意赅。可也称不上啰嗦与复杂。布兰莎对电话另一头的他浅鞠一躬：她会在不久之后，便着手准备这件事的。
有些清理工作，是必要的。有些清理工作，是不可避免的。
一切，都是为了天工军械的利益。而现在，就让他们先多活几天吧，早起的鸟儿有虫吃，颗第二只老鼠才能吃到奶酪，免受板夹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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