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恶魔的契合!
又一处活脑与他手下那帮打手的接头地点被捣毁,十二名相关涉案人员,还有三大箱只要扣上一次扳机,就能让半条街道陷入混乱与恐慌的炙热兵器。
可针对活脑本人的下落,却依旧没有任何发现。这是座廉价的出租公寓楼,走廊四周还摆放着标价不明的自动贩卖机—它们就像雷诺斯的内心那样,充满混乱。
“九个,十个!好了,最后两个。老实说,我真是受够你们了,”摇滚弗莱迪敲了敲一名骷髅工兵的面具,“活脑究竟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他没有给我们好处,蠢货。他在威胁我们,我们是手下,也是人质!”骷髅工兵似乎还想多说些什么,不,都没有用。没有人能阻挡活脑,与他手下那台新式兵器。
在公寓供水管的边缘,雷诺斯用酸碱性试纸刮起一抹神秘的透明黏液,极具腐蚀性的细菌泌液—据雷诺斯所知,这种酸液只有一个主人—招魂魔。
斯佩洛在一星期前被假释了。
重操旧业?雷诺斯并不排除这种可能。艾娃或许能唤醒招魂魔内心的良知,却无法根除斯佩洛那身为赌徒的贪婪。
为了汇集赌资,出狱后便转身投奔活脑?疯狂的想法,可对于一名赌性大发的牌桌玩手而言,出卖理智与道德,不过是步入深渊的通行证,仅此而已。
替活脑工作,通过能够分泌酸液的能力令人生畏,对庞顿中城里那些零散如沙的小帮派进行雇佣、威胁,让他们以智脑科技公司的名义四处作乱,这样一来—
真正的重点反会被忽视。当雷诺斯与克里斯匆忙应对着活脑的临时打手们时,活脑早已通过招魂魔这杆钢枪,为自己秘密组建起更多势力与拥护者。
这招真的很高明。
阴影中的观察者露出钩镰,黑暗中的指引之光坠入侦探的星瞳。雷诺斯将现场的情况交由警队负责,跟随那黑影坠入暗处—有些会面,是见不得灯光的。
“有什么发现么,侦探先生?”几日不见,夜巡者的幽默感竟稍有增长。雷诺斯将他的猜想对维多莉娅简练述出,夜巡者的右手,也为侦探带来一位关键人物。
身材肥硕的老赌徒,他那斑白的胡须与脏辫,活像是堆用鼻涕强行黏上人脸的脏棉花团加冰淇淋球。赌徒“点钞手”的两排朽牙布满黄垢,仍咬住一根烟条不放。
见到雷诺斯与黑暗走廊后的警队、安保机器人们的背影后,点钞手急忙跪倒在地,用不知出自哪部中式武侠剧的情节动作向二人求饶—好吧,他全招了!
首先,蹲了那几个月的牢笼过后,点钞手他已经金盆洗手,不再碰骰子与牌桌啦!这可是肺腑之言,绝对没扯谎。可是没人敢雇佣一个赌徒,更别提什么稳定的工作。
救济站只收流浪汉,可点钞手他还有套从他做农民的老祖父那里继承下来的木屋,还有辆卡壳到开不动的老拖拉机。救济站也不肯帮他,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他只好去触碰那些灰色产业,不,不是赌博,他发誓不再碰赌桌了。他在帮一家小帮派拉拢打手,有时还要帮女孩们拉拢皮肉生意—对,这很缺德。
“那个小帮派的老板不经常露面,可他手下有一个打手,”点钞手对雷诺斯与夜巡者继续交代着他的情报,“他的双拳能够击穿钢板—不用武器只用拳头—你们没听错!”
“你和那个帮派头目的打手,通常在哪里碰头?”侦探的敏锐,令雷诺斯从老赌徒的口中听出些眉目。不过他还有一个问题:点钞手上一次刷牙是在星期几?
夜巡者对此也只能朝雷诺斯耸耸肩膀,似乎是在说:看吧,这就是我带他来时,要戴着面罩的原因。
“你不应该问星期几,而是该问是在哪年。哦,应该是三年前左右,那时我的牙刷还没断掉—”点钞手插了句题外话,有关他的口腔清洁问题方面。
在雷诺斯与夜巡者的注视之下,他又试着将话题拉回正轨。
现在,关于接下来要如何去做的问题,总算是多出了半条明路。
夜巡者与维多莉娅,黑夜中的假身份。有时面具与变声器,的确能提供些意想不到的方便—除非你去用它们洗劫银行—雷诺斯也不得不对此做出赞同。
尽管外貌会变化,首段会变化。可维多莉娅—夜巡者她始终都是维多莉娅—无论是对维多莉娅而言,还是对雷诺斯而言,皆是如此。
夜巡者的真实身份,现在只有维多莉娅与雷诺斯知道。雷诺斯没能将这个消息告知他人,即便是克里斯也不能。
不是出于怀疑,也绝非对友情的不信任。
只是—他想多给维多莉娅一些机会。
多给她留一些独立思考的时间。
雷诺斯相信,维多莉娅会想通的。同时,他也相信维多莉娅会回到他们身边,正如她以前那样坚强。
很可惜,现在的场景不太适合吻别。
他们的嘴唇都太干了,眼眶中的部分则异常湿润,刺痛。以上那些不过是小问题,更重要的是,这里还有位“赌徒朋友”站在墙边溜哨呢—现在可不是私人时间。
同一段时间里,黑程式已经开始享受他的新工作了。就像鬼面锯在他所说的那样,这份工作报酬合理,还不需要做太多。没准还有额外甜点可吃。
“奶油派,他们开始扔奶油派了—!”黑程式将嘴巴张成一道裂谷。整整四大盘奶油派—两盘入腹,剩下两盘正中他的额头,将他打成了位圣诞老人。
“随便了啦—啊呜—我不—啊—唔唔—在乎—!”鬼面锯用舌头与双臂接受着观众们的礼物:柠檬泡芙蛋糕,还有股淡淡的甜奶油味。可惜,这里没有咖啡水枪之类的。
虽说当小丑时的充气条纹裤与大胶底鞋穿起来非常吃力,戴上面具后也难以散热。可是每天做人们的活靶子,让他们把零食扔到自己身上来,这绝对算是乐趣之一。
“哦,好日子结束了。”黑程式戳了几下鬼面锯的肩膀,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可没那么容易蒙混过关,因为花生果仁机关枪被搬上观众席了。
“哦哦—啊—哦不—啊痛—哦—!”之后的一小时零五分钟内,两台机械小丑的呐喊伴随着机枪声与花生果仁的敲打,以及观众们的笑声与欢呼,难以平息。
纽约时间夜晚八点整,庞顿中城慕斯巧克力冰淇淋工厂中,八名头戴黑色漏口面具的罪犯正在摆弄他们的“新老板”为他们下发的炫酷装备。
看看这些东西,如果那位自称“活脑”的老板没有说错,那只要将震慑装置的频率滑纽转到最右边—其所发射出的声波,便足以震碎钢铁—实在是太酷了。
“抱歉先生们,开箱派对结束了!”警灯的照射,警队的突进与扩音器中传来的大声警告,红蓝更替的闪光,于这场小小的罪恶派对而言算不上是搭配。
“快用你手里的东西崩了他们!”犯罪团伙的头目之一,对手持震慑装置的同伴下达命令。可同伴却只能无奈表示,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没有为装置充能。
一共两个只木制板条箱,其中一只被用于存放武器本身,电池则被放在了另一个箱子里。就像两大箱积木套组中的不同零件那般。
头目冲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发出几阵接连不断的抱怨之声:活脑他的脑子究竟是有多不正常,才会在进行武器交易时,将电池与电动武器设施分开来装?
将一副副银镯赠到这帮与活脑接头的罪犯腕上时,雷诺斯的心中终于又多了几分淡定—问题暂时解决了—现在他只希望,维多莉娅与摇滚弗莱迪他们那里也能同样顺利。
招魂魔在跌撞中奔跑着,他知道自己或许根本就没有机会存活,他也知道,若是落入身后那名恐怖之物的手中会有何下场—夜巡者—他知道夜巡者早晚会过来。
他人会如何评价自己?一个自甘堕落的赌徒,可悲的罪犯,自讨苦吃,或者以上那些都是?那都不重要,因为在夜巡者眼中,斯佩洛便是招魂魔,招魂魔只是个罪犯。
一个以假释名义被释放不久,便又与另一个罪犯“活脑”混在一起的罪犯。斯佩洛不希望自己堕落至此,可他无法阻止这一切:因为,活脑开出的价格,实在太过丰厚。
活脑能将自己变回斯佩洛,能让自己回归正常的生活,变回真正且彻底的人类—坠入化合缸原液前的斯佩洛•凯勒奇,而非现如今的招魂魔。
这比世界上最隐秘的宝库更加诱人。
可是现在,夜巡者来了,来的比招魂魔所设想的更早。在招魂魔变回斯佩洛,在招魂魔能够给予艾娃一个真正的拥抱之前,他的惩戒者悄然而至。
夜巡者会抹去他的记忆,一如夜巡者对“显微镜”与其手下的剃刀党人所做的那样。夜巡者不会留情,没个遭遇夜巡者的罪犯,最终都不免落得个失忆的下场。
招魂魔认为,他也不会例外。
抹除记忆的可怖能力,不要说分泌酸液,就算招魂魔拥有坟墓巨人那样的身形与能力—他也绝不会有与夜巡者正面对峙的勇气—那是亡命的莽撞,而非可嘉的勇气。
当招魂魔撞上早已站到他面前的身影上时,他没有感到突兀或意外。夜巡者比他要灵活许多,夜巡者知道招魂魔想去哪里。夜巡者,亮出了她藏于袖下的夜镰—
“不要—不要—!请您仁慈一点。我还有个女儿,我只是想变回常人,兰特斯企业的治疗根本就没用,活脑是我最后的机会!”招魂魔举起双手,却没能溅出酸液。
“可是斯佩洛先生,您有没有想过—您现在所作所为—”维多莉娅的声音穿过面具下的变声装置,以低沉阴郁的语调露出面罩缝隙,“—可能会令数以百计的人,再也无法见到他们的亲人!活脑的势力一旦得以发展,他的征服便不可能仅限于此!”
“您的孩子,到那时—”夜巡者的钩镰,它随着夜巡者的话语插入招魂魔身旁的灰色水泥砌壁,“—将不再有人,能够确保艾娃的安全。活脑不是适合长期合作的对象。”
“你现在要怎么做,像对显微镜那样,删除我的记忆么?”在夜巡者听闻招魂魔对其结局的猜想后,她竟对招魂魔收起钩镰—摇头否决—对以上的主意,她可不表示赞同。
难道说,招魂魔就不想戴罪立功么?思考的再深远些,招魂魔怎能仅凭活脑的一面之词,便相信活脑真的能够将他治好?活脑是个疯狂偏执的骗术师,这无需多言。
真正想要帮助斯佩洛的人,却被斯佩洛所嫌弃。通过花言巧语豪夺机遇的活脑,则得到招魂魔—斯佩洛—这样一个有力的打手。
斯佩洛他真的没看出来,活脑只是在为自己立一块新的挡箭牌么?夜巡者对招魂魔做出评价:不过是又一个被情感所左右的极端分子,与“显微镜”他们没有本质区别。
甚至在用脑思考方面,招魂魔所做出的努力还不及活脑的三分之一。
“你希望我去自首是么?”在夜巡者为招魂魔留下三分钟的寂静过后,招魂魔意识到话语权正处于手中。于是,他向夜巡者询问起她的打算。
“不。”夜巡者又对招魂魔做出的答案做出否决。
实际上,她需要招魂魔继续待在活脑身边,帮助她与警方监视活脑的一举一动。如果招魂魔还知道要如何用脑的话,那他应该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夜巡者不希望招魂魔在她与雷诺斯背后耍任何花招。若是他对雷诺斯的私人恩怨还未能完全熄灭,那夜巡者也不会将其轻饶。
维多莉娅,招魂魔这边,她也已经搞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