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姑娘”
伴随着一声焦急的柔声,柳夏脚步轻快地走进屋内。
身前的床榻上正躺着一个慵懒的小身影,正是熟睡着的秦诗琪。
柳夏的声音惊扰了睡梦中的少女。
“嗯?”
困意让少女提不起眼皮,迷迷糊糊应了一句。
她因为昨晚喝太多羹汤的缘故,体内水分有点多,半夜起了几次夜。
如今这睡眠状况不怎么好。
“不行啊,姑娘快点起来吧”柳夏着急忙慌的催促床榻的少女
若是平时,她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催促声扰,反而希望她家小姐能多睡些时晨。
嘴上呢喃着“也不知道陈嬷嬷那里怎么样了,能不能稳住侯爷啊!”眼神中透着担忧
“姑娘,快起来啊,出事了”
“嗯……什么事啊”几番摇晃喊叫,秦诗琪总算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姑娘,你总算起来了,快点梳洗打扮一下”边说边拉着她到面架,拿起浸湿拧干的面巾帮她洗脸,好让她清醒些。
看着眼前火急火燎的柳夏,少女有些不明所以!
心道:“这是怎么了,一大早上,怎么跟打战一样!”
算了,她现在也懒得开口,还不如让柳夏帮她梳洗打扮好后,再详细问清楚吧。
就这么的,半个时辰后,在前往主院大厅的路上,秦诗琪这才明白了事出何因了。
“你是说,我那便宜……父亲省亲回来了”不大的脑袋思索着柳夏的话“还传唤我过去?”
“是的,过来传话的佟年还说侯爷挺生气的,似乎想……”后面的话犹犹豫豫地,训斥两字却迟迟没脱口而出。
神色无不是紧张担忧。
而柳夏的神情,秦诗琪是净收眼底,那还不明白那难言之语呢。
结合之前种种,不外乎就是原主的便宜老爹回来了,似乎还听了谁的话,又想对她家法伺候了!
心中稍逊不满道:“切,老套路了!”
在原主所留下的记忆里,这便宜老爹是何模样,早已清晰。
这便宜老爹,这些年就没理过她,日常见面,基本也是原主被人陷害挨训的时候,他才出现,平时要想见上一面难如登天。
就连,原主受伤昏迷期间,那人也只是过来看了一眼,便就带着庶女回老家省亲去了。压根就没把这个嫡女当一回事。
人如其名,果然是个秦寿!
似乎是想起自家便宜老爹的名字,顿时就觉得好笑“噗呲”一声。
紧接着小手赶忙捂嘴,掩饰这一丝尴尬。
毕竟这里不是西院,路上人来人往的,若是被人看见了便不好了,尤其是自己这么个不受待见的嫡女。
“姑娘,我们快点吧”她感觉姑娘刚才肯定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不然她干嘛痛苦地捂嘴偷笑呢!要是平时她肯定要问什么事情这么好笑。可现在她可没心情想这些了,谁知道这一次姑娘又要遭什么罪了。
“小夏姐姐,慢着点”秦诗琪到不避讳“反正去了也不是好什么好事,大不了再跪几天祠堂”
柳夏原本就白皙的脸颊此刻更是发白,心想‘我的大姑娘啊,奴婢求求你不要在吓我了’,可她紧张也没用,如今只能祈祷姑娘只是被训斥一顿就好了。
而在这早之前
候府议事大厅,五官清秀的长鬣公,一身青衣长儒袍,端坐在官帽椅上,不怒自威。脸膛隐隐还有些发黑。
李姨娘陪坐在右侧处,不时端杯茗茶,好不惬意。
而门外正候着一身影,正是陈嬷嬷,只是她的状况不怎么好,面如土色心头焦急如焚。
这时,堂上端坐之人,怒声道:“佟年,叫上几个人去西院,看看那逆子清醒了没”
左等右等,时间早已过了几刻钟,那逆女竟还没到来。
横眉怒目“要是还没醒,就给我抬过来”
日上三竿了,还在睡,今日若不好好教训她,他日还不得上房揭瓦了。
他才回江宁府没几日,这逆女竟然搞出这档子事来,现在满京城都在说他永嘉候府没教养,真是气煞他了。
果然和她娘一样,是个没心肝的
“是,老爷”被唤作佟年的青壮男子,躬身走出大厅,往西院方向走去,‘唉,这二姑娘实在是太可怜了’
陈嬷嬷在门外听到秦寿交代佟年的话,大惊失色道“侯爷,不可啊,姑娘自从那日落水后,身子比以往虚弱了些,所以才”
“陈嬷嬷说笑了,昨日二姑娘当街折断那杯口粗的棍子,那模样可瞧不出有半点虚弱的模样呢!”见陈嬷嬷开口,李氏自然不如她所愿,更是找准机会给秦寿上眼药水“就是府里的小厮怕也没这个能力吧!”
听到李氏这话,秦寿果然被调动了情绪。一声冷言道
“哼,陈嬷嬷你就不要替她遮掩了,这逆女什么性子,我这做父亲的还能不知吗”
“侯爷”陈嬷嬷还想说些什么
“够了,陈嬷嬷,我敬你是素琴的贴身嬷嬷,这才不与你计较,你莫要得寸进尺”
被他这么一吼,陈嬷嬷自知自己是没法改变侯爷的想法了,也是,这些年来,她早该清楚,侯爷是恨着大娘子的,所以捎带着也就不待见姑娘了。
可她家姑娘何其无辜啊,自幼娘亲离世,父亲不爱。整日唯唯诺诺,仰人鼻息。稍有不慎就是训斥打骂,更狠的是,罚跪祠堂一连三四天。
这是几岁孩子该受的罪吗!
她心疼啊,好不容易承蒙上天厚爱,有了个神仙师傅搭救,想着总算熬出头了。却没成想,这今日又遭小人嫉妒。
既然不让说,那她就跪着,她不信这侯爷就这么心狠无情,虎毒尚且护子呢。
“陈嬷嬷你这是何意?”秦寿问道,原本发黑的脸瞬间扭曲。很好,这是打算倚老卖老,想要逼迫他吗!
陈嬷嬷不语
一旁的李氏见状,心中那是乐开了花了,这些年,她时常被陈嬷嬷掣肘,心里自然是对她愤恨。如今,她整的这一出来逼迫侯爷,估计是要载了。
“嬷嬷,你这是干嘛,小夏姐,快点把嬷嬷扶起来。”
这时,大厅门口一声响亮
来人正是秦诗琪,她也没想到刚来就见到如此一幕。顿时怒气填胸,就差破口大骂了!
“逆子,还不过来,这般作态成何体统。”
陈嬷嬷刚被柳夏扶起,见侯爷发怒,想着让姑娘先服个软,正想开口,秦诗琪的眼神就递了过来,示意她不用担心。
安抚好陈嬷嬷,秦诗琪转个身子,对着里面端坐的人
她发现这个父亲果然和记忆里的一样,从来就没有关心过她,哪怕她现在头上还蒙着纱布,他都没有说过一句担心的话语来!
反倒是,见她到来,问都不问,上来就是一句(逆子)
真是让人心寒啊
“逆子?父亲可是在说女儿!”少女不怵的抬头看向他“不知女儿做了什么,这才忤逆了父亲?”
“好啊,好啊,几日不见,倒是长脾气了!”
秦寿没料想,自家女儿,竟然敢这么跟他这边对话。
她可不怕,反正早就做好了受罚的准备了,只是她气不过陈嬷嬷被人这么欺负,尤其是这人还是一贯苛待她的父亲
新仇加旧恨,自然不会给好脸色了
秦诗琪的一番话顶的,让秦寿有些气急败坏,如果这不是他的女儿,而是其他人,怕是早让他叫人将其棒打了!
“你说,昨日你在大门外做了什么事!弄的大梁府人尽皆知,都说我永嘉候府出了个好女儿”
“二姑娘,你怎么能这么跟侯爷说呢!”这等好机会,李氏自然不放过,煽风点火这可是她的强项“陈嬷嬷,你是怎么教导的,做儿女的能这么跟父亲说话吗?”
这李氏打的什么鬼主意,秦诗琪哪能不知道?
“李姨娘,我们西院的事,就不劳你分心了,至于我怎么跟父亲说话,这就不是你一个妾室能置喙的了”
“你”李氏脸上五颜六色,手指指着她抖了抖
“够了,秦诗琪,你还有半点候府嫡女的教养吗?”秦寿大声斥责道
“父亲说笑了吧,女儿什么时候是嫡女了”少女嗤笑一声“我还以为我是个没人管的庶女呢!”不知何时泪水模糊了眼眶,她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流泪,许是原身沉默已久的情绪吧!她只觉得心痛得很,很想大声痛苦!
她受够了,她原本只是一个生活在二十一世纪,为生活摸爬滚打的外卖员。
谁知道老天跟她开什么国际大玩笑,好好的男人当不成,跑到这,当一个娘不亲父不爱的小女孩。
如今,这个父亲更是不封青红皂白地训斥她,她招谁惹谁了。
“父亲,这些年可曾关心我,怕是西院都没去过几次吧!”少女自嘲笑道“如今不知道受了谁的的挑拨,想起了女儿是否有教养。”
“怕不是,嫌我丢了候府的脸面吧,也是,对父亲来说,这候府千金想来也就姐姐雨烟一人吧!”
秦诗琪把原主这些年憋心里的情绪一通发泄,这便宜老爹,她才不伺候,想让她逆来顺受,想多了!
啪,诺大的议事厅响起一声清脆响亮的声音
所有人都怔住了,包括原本还幸灾乐祸的李氏
“姑娘,你怎么样了!”陈嬷嬷涕零如雨,赶忙将其护在身下,生怕她在挨一掌。昂着头颅怒目圆睁直视着秦寿!这是陈嬷嬷第一次这么看着原本是主人的侯爷。此刻尊敬已不再,有的是满腔的怒海和仇恨。
柳夏更是背对着永嘉侯,将陈嬷嬷和秦诗琪护在身前,虽然看不见她的容颜,但她的情绪估计不比陈嬷嬷好多少。
“……”秦寿也想到自己在听到女儿说出这番话后,竟然对她……
看着被护在怀里的女儿,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中想着此刻女儿不知是会害怕,还是气恨自己这个父亲。
一时间,整个房间都安静了起来
‘真是没想到会看到这么一出好戏呢!哈哈哈哈’李氏心中狂笑不停,她也是没想到侯爷竟然会这么做。
半刻钟过后,也许更少,秦诗琪慢慢挣开陈嬷嬷护着的双手“嬷嬷,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虽然是这么说,当时原本精致可爱的脸颊一侧却浮现着一个红彤彤的大手印。嘴角处更是溢出红色的血流。
看着让人心疼,谁知道这一巴掌让少女遭受了怎样的疼痛呢!更没人知道这个大比兜对少女来说是何等伤害。
只知道,这一幕,让柳夏和陈嬷嬷泣不成声,心头更是咒骂着行凶者!
少女努了努嘴,看着眼前有些愧疚的父亲“不知道,父亲这下可否满意!”
面对女儿的嘲讽,此刻秦寿却生不出半点气,心中没由来的一空,好像有什么东西钻走了!一股恐慌的情绪浮上心头
他知道的,这个孩子,以往哪怕自己怎么处罚她,她都没有恨,更多表现出的是一个渴望被父亲关怀的样子,他知道这个孩子,经常在他面前做出他喜欢的样子,有时候还学她姐姐,似乎觉得只有怎么做,身为父亲的他就会高兴。
而他也试过去接受,可他一看到她就想起了那个人,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人。
至始至终他都在无视她
可如今呢,他发现她变了,变得无所谓了,甚至还带着厌恨。
“你,疼不疼”他深吸一口气,颤巍伸出手,想要摸那一处通红!
“谢父亲关心,这点小伤,并无大碍”少女拍开父亲的手“若没什么事,女儿就回去了”对其行了个万安,就头也不回的离开!
“姑娘”柳夏急忙跟了上去
“老奴告退”陈嬷嬷随便行了个礼转身就走。
徒留秦寿和李氏二人
对此,李氏气不打一处来开口便道“侯爷,这些下人也太没规矩了,她们眼里还有没有侯爷您啊”
“够了”秦寿怒斥一声,看了看李氏,随即甩袖离去!
“哼,跟我发什么脾气,又不是我惹你。”李氏被秦寿这声骂,气的咬牙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