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一梦（3）

缓缓睁眼，仍然没有焦距，只是无神地抽出手，圈住他的脖子，贴近犹揉软的被褥被团成拥入，少年垂下头颅，柔软的发旋散下碎的、长的、稍稍微勾的，颜色尾端近浅蓝，是很可爱的。

他觉得自己像吐芯的蛇，裹着人皮下的鳞都带有剧毒，片片异光锋利，随时可以伤人。

手覆上那白嫩的脖颈，极薄又炙热的皮肤下涌动着血液，指甲轻蹭都带来一丝丝的凉。也不知怎的，倒也没醒，他用目光描摹着少年的模样，舌尖稍抵在上鄂，心里犹痴了欣赏着自己培育出的花草般。噢，看看，只要稍微一用力，贴在后颈的皮肉便会随椎骨的断裂而撕破，血腥，美妙，直至身上这年幼的人失去了生息。

疼，好疼……少年梦呓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索。他注视着少年，从上到下。不算恬静，手臂透过薄的布料传递着细微的颤栗。肩头垂下倾挂于自己身上的脖子和上身，犹一池盈月，残影绰绰，深陷其中的锁骨轻轻擦过布料宫廷式的领口柔软，似两片薄云，腻过奶液，配合着渐褶的袖绸，瞧着未成年了，抿唇微鼓颊，忍不住让人怜爱。

他的殿下未成年呢，鸦睫颤了颤，犹交颈亲昵般，唇间轻呼气，他伸手捧起貌美的脸颊，轻轻笑了一声。

别怕，他无声地说，看不清神情，亲触上如蜻蜒点水。收回后却探舌润上一层水，像回味，勾眸笑得跟正常人样。

有些羞，妖魅，月光下他半睁的眼眸里闪着光,最终无奈般重新拥入怀。

做着梦，犹脉博的律动那样代表着生命，烟花般转瞬即逝。没清醒，他拧眉，咽下一口深喉的血腥，攥紧长柄的枪。挥到一边刹时，划破空气，与之相击。他已经许久没有握枪与人打斗了。光滑犹虫肚般弧度的平面，分割成紫黑的块片，这里雾气浅薄的阳光就是时间。

衣角飞卷，撤到两步之处，翻腕压端，蓦然一松往左侧劈去，一双犹惊冒的眼睛阴沉无神，陡然响起清脆的刀器滑动的声音，他看得出其手法的稚嫩，便想着速战速决。尖端相撞，发出一丝刺眼的光，火星溅出，他用力，拉开两人距离，举枪刺去。

“噗！”十字型的尖头扎入，要剜下肩骨般凹角撑起，像嵌入了花地炸开，血溅出，顺着划过暗光的锋利滴下，很轻微的一声，沉郁寂静，又犹轰然尖叫撕破这一切。

他感觉半边身子都麻了，手指竭尽全力才僵硬地动了动，分明间任血液浸湿了衣物。他的血是冷的吗，好疼，他咽下上涌带有生锈味的腥血，感觉自己似乎出了什么问题。明明没伤到内脏，为什么他嘴里会有血呢，他像濒死般从喉里挤出一声破碎的嘶哑，莫名的令人觉得犹啜泣。

太深了，伸手抚过白净的侧颈气息萦乱，吐息的栗色花生出了腐烂的绿苔，潮湿、扎根，蒸腾似的静雾犹晨光浅浅弥漫，让人沉沦。指尖上的血珠在少年的脸颊上留下凌乱的痕迹，血肉破开混杂着扯动搅炙的闷水声，黏腻，轮廓不知是因为剧痛还是荒唐而颤抖，汲取微暖的冷峻让他忍不住偏头，轻眯的眼廓抖着滚下一颗近乎透明的泪。

殿下，把这个刺破东西的武器收短一下可否？他泛自的指腹贴在少年绷紧有漂亮肌肉纹路的手臂，有些看不清神子冷漠混沌的金眸里是否有一丝动摇。殿下近来进步很大，他启唇，下唇被牙印浅浅地圈了一片。感觉肩膀动就传被钉住撕裂皮肉的骤痛，像嗫嚅一下低声道，疼，我疼殿下。神子唇缝微松，有点疑惑般，抬手，指腹擦过他的后颈，似乎瞧见肩线在抖，指尖缓缓描摹地来到快凝成块开始变冷的地方。枪柄顶上有细片的铁，又长，扎入近胸口的动脉，似泌出香蜜的花翼缓缓颤动，徒然被拔出。

他疼得忍不住弓起腰，眼廓涨大又倒吸气地闭眼，偏见少年清秀的脸上有点红痕，就要去拭掉，瞧到手中的狼籍，便放弃了。冷，又痛，他才知道自己如此怕疼，要蜷起抵抗痛苦的难忍。

他被当作战利品地窝在那，那血和自己控制不住的颤，被当成爪下受惊自残的猎物，气息、体温和这具身体的任何反应都被埋于腕臂下，锢着，不言而喻地要叨回窝里般。

要快，他感受着脖颈边薄薄一层的呼吸气体，心里低喃着，又不禁侧脸蹭蹭少年柔软的衣领心里隐约唱叹一丝压抑的舒意，如此便是一番荒唐。

倒影于水洼中，骤然雨水砸入，破碎成无数溢灭的光影，余波摄人心魂，只待再次沉下，也似只有刹那清明。

要快，他面上冷静，瞳孔里漾了池般映着勾勤少年纤颈衣领沿面的样子，裁了几片影子交叠，直到一线血痕渗出液体，凌厉，更衬得这块皮肤被绝情截断上下时凄美、最后无声下洇湿地方后的恐怖。

他闻眼，低眸淡声道，殿下，你倒是圆了我这个梦。顿了顿，偏眼不知看哪，他的手指一下一下地顺着身上人的头发，似乎要感受着体温一寸寸地降低，又像是在轻柔地安抚着梦呓的幼兽，幽深的环境下倒不显得孤独。

他轻唔了一下，弯眉浅笑，攥起少年的头发，俊美的五官陷入梦中般安静眉却微皱，不明显，连眉间都置有一颗菱星，黯色。肩膀的血洞不再流血了，他也没在意了。

不过……像斟酌过，他柔柔地抚摸神子的脸，道:神子，你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