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书斋

老太太的话不能不听，可迟瑞也是主子，小薇犯了难。

左右犯难的时候小薇给裴祈愿使了个眼色让她进来，横竖都是被责罚，不如带着裴祈愿赌一把。

裴祈愿也是个机灵的，赶紧小跑进来跪在地上。

“少爷，请您收下奴婢吧，我会写字念书，会洗衣洒扫，别人能做的我都能做，别人不能做的我也能做。”裴祈愿把自己夸得很完美，可事实就是如此。

“既然你这么能干那就去老夫人那里吧。”迟瑞说。

裴祈愿抬头无助地看了眼小薇，可小薇哪里还有什么办法，迟瑞的脾气就是倔强，说不要便就是不要。

“老夫人身边已经有了大蓉姑娘，可是少爷身边缺一人伺候。”裴祈愿再次争取说。

“我说了我不需要！”迟瑞俊美的脸上多了几分愠色。

小薇和裴祈愿也害怕。

“怎么就不要了，这姑娘多好，人长得水灵，又会做事。”

屋外传来老太太的声音，迟瑞放下笔走了出去。老太太在大蓉姑娘的搀扶下进了书斋，她皱着眉，“你不要老是待在这书斋里，多去东苑看看凌雪。”

纵然心里百般不愿，迟瑞也不敢当面反驳，只是随便应付了几句。老太太坐在书桌前，看着一堆账本觉得头疼，转而又看向裴祈愿。

“你是读过书的吧？”老太太问。

裴祈愿点头，“读过。”

“都读过什么？”老太太又问，像是在考核儿媳妇。

“史学，商学都学了一点。”裴祈愿回答，她现在也不管为什么老太太会知道她读过书了，就算读过又怎么样呢，还不是一个丫鬟而已。

老太太阖了下眼睛，心里盘算着，随后拿了本账本递给大蓉让她交给裴祈愿。

“原本叫你来这里也不是让你来做洒扫丫头的，我第一眼瞧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先前过着的应该是和我孙子一样优渥的生活，想来在家也是学了些本事的吧。”老太太说，她看着迟瑞，“我孙子就喜欢做生意，不如你看看他这账算得对不对。”

账本是何其重要的东西，她一个外人怎么能看呢，况且如果老夫人想知道她读没读过书大可用其他方法来试，为什么偏是要她看账本呢，怕不是故意考验她呢。

迟瑞也紧张了，他怕裴祈愿真的看了那个账本，他连忙说，“奶奶，账本是…”

没等迟瑞把话说完，老太太就打断了他，“看一看，我这孙子亏了多少钱。”

原是迟瑞不跟老太太说做生意的事情，但是她也想趁此考验一下裴祈愿，迟瑞这小子又警惕得很，旁人都近不了他的书斋，今日也是例外，老太太这才钻了空子得以查看自家钱财还剩了多少。

迟瑞站在一旁不敢说话，他新办厂子，确实亏了不少钱，但是这只是开始，他日后一定能赚回来。

裴祈愿打开账本，里面的字符像是好久不见的老朋友跟她打着招呼，三年了，已经三年，她没碰过书，没闻到过笔墨香。

甚至有些贪婪，裴祈愿想再多看看，迟瑞打断了她，“可以了！”

短短一分钟，他还没算完的账裴祈愿又怎么可能算得出来呢？

“亏欠，一万大洋。”裴祈愿怯生生地说。

迟瑞更多的是惊讶，且不说里面的有些数字是用洋文写的，就只是一分钟而已，她怎么可能…

老太太感觉自己的气越来越不顺了，她拿起拐杖走向迟瑞，真打又不舍得，不打又气闷得紧。

“可是…”裴祈愿怕老太太和迟瑞闹翻，那她到时候真的是无处可去了，“布匹卖得不错，如果再把价格定低些，多吸引顾客，薄利多销，不出一月，是足够赚回本的。”

这迟瑞也知道啊，可是金城也就那么几口人，就算每户买一匹也不可能在一个月内卖完的。

老太太松开了迟瑞，好像看到了希望般，“你说，具体怎么做。”

“走出金城，走向东城，南城都行，我逃亡来的路上见到那些小姐的服饰，他们那边就是缺少爷您手里的布匹。”裴祈愿说，她顿了顿，心里有了想法，“最好是能在那边开间布妆，又不仅仅是布妆，中西结合，既满足了那些小姐姨太太们慕外的心又守住了自家的东西。”

“服装店？”迟瑞也有了些想法。

可是他已经没有钱了，所有的钱都投进去了。

“预售。”裴祈愿看出了迟瑞的想法，“先打个样式出来，叫人带着样式先去宣传，采用先交钱后交货的方式，笼络资金。这个方法是有些冒险，可以现在金城里试一试，节省成本。”

这些办法很好，压在迟瑞心里的心头终于可以放下了。老太太瞧准了时机，上前拉起跪在地上的裴祈愿，“走，到我屋子里去，服侍我也是好的，只是要浪费你一身才能了…”

说罢，故作惋惜叹了口气。

对于裴祈愿来说无论去哪里都好，只要能吃一饱饭就行。

“等一下。”迟瑞并不想失去一个人才，他顿了顿，“我不用你洒扫，你与我想一想，我们应该怎么做。”

话落，老太太得意地看了一眼小薇和大蓉，而后又叹了口气，带着两个丫鬟出了书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