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粉墨登场。
台下,群魔乱舞。
他们是人也是魔鬼,甚至是不如在漆黑夜中呐喊咆哮的魔鬼,他们贪婪的蚕食着不属于他们的一切,中国的文化他们嘴上表面上推崇,实则弃之敝履,不过是为了融入这个群体所伪装出的面具。
我,白孑民,是这梨园的一个戏子,准确来说,我是梨园的老板,不过这梨园本也就没什么人,我也就当起了主心骨。
我今天在台上演出,演出的节目是长生殿,一曲罢,本以为会像往常一样,大家鼓个掌敷衍了事我便可以下台去换下这粉面,但却出乎我所料,今天的客人十分刁钻。
一位大肚腩,吸着大烟的日本人,先是踢了前面空位的椅子,而后又单脚站在被踢翻的凳子上,此刻,台下变成了台上。
“早就听说这梨园里的头,人长的美丽无双,戏唱的更是无与伦比,今日一见果然是不同凡响,不知能否陪爷乐一乐,爷也好给你打赏不是?”日本人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把自己当成了整场戏的主角。
看戏的大多都是日本人,也有一小部分中国人,有些大老板生意人之类,这种娱乐方式符合他们的身份。
这位日本人一开口,所有人鸦雀无声,大家都知道不能得罪日本人,不然只有挨枪子的份。
“先生说话呀,先生可知道,我岸田真是好不容易才抢到这张票,为了一睹芳颜,先生刚刚唱长生殿,不知道可否愿意与岸田模仿一回唐明皇与杨贵妃,造就一番佳话呢?”
我面上虽然没有露出半分不悦,心里早已经骂了他千百遍,这种人还敢当自己是唐明皇还出言调侃我,我又如何能忍,于是我打算开口反驳。
我还没有开口,就看见台下有一位梳着板油头的男人缓缓说。
“岸田先生怕是没有听懂这长生殿讲了什么,只可惜了您手里这张票,这梨园先生听了可要笑话你了,鄙人不才,也知道这长生殿是说唐明皇格外思念杨贵妃,上天入地也要找到她,后来深深忏悔了自己的罪过才和杨贵妃厮守在一起,唐明皇极度宠爱杨责妃,以至于安史之乱,不过岸田先生肯定是个君子,又怎么会做这么不英明的事情,况且您和这位先生素未谋面又怎么能做唐明皇杨贵妃呢,您这比喻用的也太不恰当。”
“岸田先生是君子,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您说是吗?”
“你!很好。”岸田看着他,嘴里叼着烟,吞云吐雾。
话说的没错,如果他杀了男子,就说明了自己真的是小人,而非男子口中的君子,日本人一向好大喜功,要面子的事他不轻举妄动.
于是另一位日本人趴在岸田耳边说了什么,岸田随即大笑。
那位日本人也趴在男子耳边说了什么,男子点了点头,于是这场闹剧结束,只不过岸田的脸上多了些愉悦的神色。
比起美色,他更喜欢钱?
而我,好像一个事不关己的主角,我退到台下,卸下粉面浓妆,深呼了一口气。
今天好险,如果没有那人,我或许会和日本人吵起来,吵起来的后果我不敢想象,毕竟那是杀人不眨眼的日本人。
如果再遇见他,我想向他说声谢谢,钱财也好,其他的也罢,只要我能做到就好。
我是一个戏子,也是一个男人,我的母亲也是个戏子,可惜我是男人,没法继承他的衣钵,于是我成了别人眼中的女子,直到演出结束我才能卸下伪装做真正的自己。
母亲在我12岁那年便去世留下了这所梨园,我知道戏子这个行业在外人看来就是供人取乐,但在我的家人,我的母亲,甚至是我,我们都认为,戏曲是最能反应心境的东西,这是一种高雅的艺术,我可以将自己的情感融入,让观者知道我在表达什么。
而现在,乱世盛行,群魔乱舞,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如果可以,我这种透明人也真想为国家做点贡献,这种恶魔般的日本人,他们离死期不远了,毕竟有句话叫做多行不义必自毙。
那日以后我还是日复一日的演出,但梨园里并未有类似那日一样找茬的日本人,而那人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直到我以为他不会再来了,他却再一次,这次是狼狈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在写字,打算写完这一副便上床睡觉,而门外似乎传来有人奔跑的声音,我以为是我听错了便没有在意,直到一个男子推开了我的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来不及思考,赶紧拽住了他的手把他往屋子里拉,脚步声还没有停止。
“你是有得罪了什么人吗?”我问道。
他没有出声,不过我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安与乞求,他是救我的恩人,我不知道此时此刻他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我的恩人现在有求于我。
“他们是想要我的命!”男子轻声说,虚弱的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来不及多思考,于是将他塞进了我的被子里。
“嘘,别出声,我会帮你的。”我本就长的很像女子,正好可以伪装成是夫妻在恩爱,量那人也不敢掀开被子一看究竟。
门不出我所料的被踹开,我脱掉衣服骑在恩人的身上,神色迷离。
见有人进来,我立马大叫救命,那些踹门的人见我们正做着这种事情,我随即说:“我再也不偷情了,别抓我别抓我!”
那些不速之客看见我仓皇的模样,骂了一声婊子就摔门而出。
“继续搜,给我搜仔细点!”
我听见门外还在搜查,便还是做出一副享受的样子,发出诱人的声音,直到我听见他们说,怕不是从暗道钻出去了,直到他们走后,我才敢放下心来,只见那男子脸色通红,因着被我骑在身上,******。
“你没事吧?”我轻声问,此时此刻大家都有些尴尬,他开口:“先从我身上下去,我很难受。”
我穿好衣服坐起来,我摸了摸恩人的额头,全是汗,好像是发烧了,我连忙拿了打湿的毛巾给他擦拭身体。
他虚弱的说:“谢谢。”
我看着他真诚的道谢于是说:“该说谢谢的应该是我,如果没有你上次的解围,我怕是自身难保,你可有哪里受伤?”
恩人转过身,我看见他的背上竟然有枪伤,触目惊心,还在冒着脓血。
我知道此时此刻耽误不得,给恩人盖好被子,连忙跑出去请医生,可是这大半夜的哪有医生会在,我跑了很久很久,没有一个医馆开门,总算找到一个,却不愿意接诊,我悻悻回到家中,我记得在某一本书上写,如果中了枪伤要先消毒,正好家里有白酒,还要拿镊子取出弹药,然后再涂上伤药,用纱布包扎,我不知道我做的对不对,我只知道耽误不得
这是我第一次为人处理伤口,我拿起家里的药箱,,有退烧药,金疮药,我本来以为没有纱布,却在药箱的小盒子里找到,这个药箱在我母亲在时就已经有了,纱布是母亲放的,金疮药也是母亲买的,因着我小时淘气总是受伤又受凉,母亲便一直备着,一年半前,母亲去世,这些药便留给了我,我拿起这些药,想起了往事,眼眶有些微微湿润,那……
母亲,孩儿拿这些药救自己的恩人,您一定不会生气的吧。
我拿起白酒,倒在恩人的伤口上,恩人闷哼一声,眉头紧皱。
或许是太难受,恩人一直闭着眼睛,叫他也不应,要不是能听到他的呼吸声,我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
“一定很疼吧,我知道,再忍一忍,一会儿就好。”我安慰他,他好像听到了我的安慰,轻轻嗯了一声。
我拿起镊子看着触目惊心的伤口,给自己做了个心理暗示,可这子弹击中太深,我都看不见,看来现在需要将恩人的肉划开,这肯定又是不小的疼痛。
“会有些疼,但是为了救你,恩人,如果受不了就咬我的我的胳膊。”
他摇了摇头,我没有犹豫,拿起消过毒的刀将他的皮肉划开,他疼的叫出声来,我总算是看见了子弹,立马将子弹取出,见恩人疼成这样,我将胳膊送到他面前“咬吧,没关系,我可不怕疼。”
疼痛传来,恩人咬着我的胳膊,我趁着他咬的功夫,给他涂着金疮药,这是真疼啊,我能感觉到他咬着的地方有血液的流动,好像已经出血,但这种程度的疼痛和恩人刚才比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总算是所有步骤都做完,恩人也松开了嘴,我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睡在了地上,其实也没怎么睡,每隔一会儿,都要起身来看看他有没有事,我不禁想,他到底是谁,又为何会受伤,但是他长得真是好看,薄薄的嘴唇,英挺的鼻梁,眉间化不开的忧愁。
“是因为疼吗?他会做噩梦吗?”我想。
我拿起手轻轻抚摸他的额头,刚刚给他吃了退烧药,摸一摸现在有没有退烧,总算是退烧了,我悬着的这颗心终于能放下了,但是他居然抓住了我的手,还不松开了,我索性不挣扎,只听他说:“好难受,别走!”
“我不会走的,一直不会走,安心。
这句话好像给了他力量一般,他眉间好像舒展一些,于是我一夜没睡,盯着他的睡颜整整发呆了一个晚上。
直到第二天清晨,恩人转醒。
“你醒了,你饿不饿,疼不疼,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必,谢谢你,谢谢你救我。”他说。
“谢什么,如果不是你那次挺身相护,我那日真真不知道怎么办呢。”
“你是男子?”
“是的,我是男子,货真价实,昨日,你应该感觉的到。”
他点了点头。
“不意外?”我问他。
“没什么意外的,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身份,自己的苦衷。”
“你的胳膊,抱歉!”
“你不用说对不起,这也算是报答你的恩情。”
“我那日不过是举手之劳,谢谢你还记了那么久。”
“母亲告诉我,有恩必报,你是我的恩人。”
“现在你是我的恩人,你救了我一命,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他说。
“没什么好谢谢的,只要你活着就好你好好养身子,到时养好了再走。”
“能否多留我些时日,我……”他话说了一半,我却立即开口:“你想住多久都可以,你就把这里当成你的家。”
“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被追杀?”他看着我。
“你若不想说便不说,你若告诉我,我也绝不会告诉任何人。
可我竟没想到他竟然和盘托出。
“如你所见,有人追杀我,那些人都是日本人,而我你或许已经猜到了七八分,我是抗日份子,我的任务是……暗杀日本长官也就是岸田的首领佐藤太郎。”
我听着他真诚的话语,我没想到他会全部告知我,我说:“你就不怕我告诉别人,万一我是卖国贼将你交出去?”我问他。
“我相信你,你在猜到我身份七七八八时便能不顾一切的救我,我不想瞒着你,我当时走投无路,正好路过你这里,如果你不救我,或者把我交出去,此时此刻,我就不在这儿了。”
我笑了笑,看着他说:“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可以把我这里当成你的家,就算在这里住上一辈子都行,我养个人,还是可以养得起的。”我想着,如果他不便再露面,就算养着他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握着我的手,放到了他的胸口,我有些楞,他却说:“我这条命,是你的了,你想什么时候收回去都可以,我不会常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接到什么新任务,我不能拖累你。”
“明日你去街上的王家药铺报我的名字王家瑞,想拿多少钱都行,拿到的钱,你随便做什么。”
“听起来……你很有钱?”我试探性的问。
“不然你以为那日,我是怎么帮你摆平的?那个岸田狮子大开口要了我五百两银子,不过若他不贪财,我又怎么能潜入他的庭院,拿到他们的机密。”
“他们下一步要做什么?”我试探性的问问他,他却并未回答,或许是嫌弃我话多,我给他换完药,他又沉沉的睡过去,我给他盖好被子,去给他做饭。
大病初愈,不能吃太油腻的,我熬了点小米粥,放了一丁点糖。
煮好之后我将他扶起来,我看他胃口很好,心中不胜欢喜。
“你今天,没有演出吗?不必为了我耽误自己。”
“改日再演出,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照顾你,除了照顾你,我别的什么也做不下去。
“别对我这么好,我怕我自己爱上你。”他认真的说。
“别开玩笑了,好好养身体,还想吃什么,跟我说。”
“可以了,就喝点粥,你做的粥很好喝,你人长得也好看。”
我没想到他会说我长得好看,我有些红了脸,不敢看他,又想去看他,于是余光看向他。
“你长得更好看。”我回了一句。
我仓皇的溜出去,这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的是那样的快,我按着自己的脉搏,如果不是没有心脏上的问题,我都要怀疑我是不是犯病了,不过他笑的好好看,他说他怕自己爱上我,不,该怕的是我,我怕我爱上他,我虽是男子,但喜欢一个人我知道那是毫无理由的,管他呢,就算喜欢他,就慢慢的藏在心里吧。
我来到他说的王家药铺,像他说的那样报了他的名字,果然五百两银子到了我手里,
原来他还是王家药铺的东家。
我看着手中的银票,心中百感交集,我上街打算买两匹料子给他做身衣服。
我看见街上有日本人正欺凌妇女,那女子被打的遍体鳞伤,那日本人还想要对他上下其手,就在街上,大庭广众之下,所有看热闹的都是中国人,却没有一个人敢于出头,他们怕日本人,我也怕,于是我只能等日本人走后,将身上的碎银子给那位女子,她连忙跪下向我磕头,看着远去的日本人,我咬紧牙关,这世界真是烂透了,人也烂透了。
我安慰她,跟她说一切都会好的。
我离去,走在街上,我感觉自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眼看着日本人欺凌弱小却不能做些什么,我好恨,恨自己,也恨这世界,我同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我叹了口气,好男儿,是不是就应该像他一样,学就一身本领,为国家做点什么呢?
我买好布料回家,看见他已经下地走路了,连忙上去扶着。
“你怎么下床了,快去再躺会儿。”
“再躺下去就要发霉了,出来晒晒太阳也好的快,你去了药铺?”
“嗯,去了,我在街上看见有日本人欺凌妇女,你说,咱们什么时候能把他们赶出中国?”
“不知道,但只要想,就不怕做不到,我们会努力,不惜自己性命。”
我听见他这么说也生出几分勇气,于是说:“我也想出一份力,我也想加入你们。”
他听见我这么说并不意外,但是他却语重心长的对我说:“爱国虽是好事,可我不愿让你涉险,流血的人太多太多了,我或许有一日也会献身,不过我希望你能好好的,你有你的事业,是普通的老百姓,我会保护你。”
我的泪水决堤。
“你哭什么,男子汉不应该哭鼻子,快擦干净!”
“我只是……母亲去世以后,再也没有人关心我了。“我想到往事,这些话我这两年来从来都没有听到过,我一直以为不会有人关心我,这辈子也就是孤身一个,直到他说了这些话。
“你怎么还越哭越厉害了!“他凑过来将我拥入怀中,我在他怀里肆无忌惮的哭泣。
哭够了抬头看着他。
他的怀抱真温暖啊!是我从来不曾感受过得,但我还是从他的怀抱出来,擦了下眼泪“抱歉,让先生见笑了,我没有这么脆弱的。”
“没事,我并没有觉得你脆弱,在这上海滩,我也没什么亲人,我们既然相识一场,就把我当成你哥哥吧,我应该比你大。”
“我今年26周岁。”我说。
“我比你大两岁,你叫什么名字?我的名字是王家瑞。”
“我叫白孑民,就是子字那个撇往上走。”我看着他,告诉他我的名字,我想,这样子是不是就能跟他更亲近些。
我拿起量尺。
“我想给你裁身衣服,还不知道你的尺寸,我能量下吗?
他点了点头。
我拿起量尺,从后面绕到前面,触摸着他的腰,如此坚实有力,又量了量肩宽,肩宽也是黄金比例,我心不在焉,他好像有些看出来了,调侃我道:“怎么,我的身材这么诱人,你都不肯挪开了?”我才反应过来,我的手还在他的腰上,我连忙抽出手,连忙说:“抱歉我……刚刚只是在想别的事情,没有注意,我不是………”
“不是什么?让我想想……倾慕与我?“好了,跟你开玩笑的,如果真是……那一定要告诉我。
“怎么会,我只是有些伤神,想着这世道便心不在焉。”
“好了,量好了!”
“真是惊喜,你竟然会做衣衫,这些事不都是女子应该做的?”他问我。
“毕竟我从小就被当成女儿家养,不足为奇,你好好休息,等我裁好衣裳给你穿。”
“那我就静等着了,孑民的亲手做的衣服一定很好看!”他看着我深情的说,要不是我知道他没有那种意思真的会误会,我拿着布料回到房中拿起剪刀剪裁着他的尺寸。
脑海中浮想联翩,他的腰线,他的肩膀,他的胸膛……一遍又一遍的回荡在我的脑海中,我想要忘掉这些,但大脑好像不受我控制一直想这些,我认为我怕不是个疯子,对自己的恩人有那种心思,可他为什么要那么说,他是英雄,我只是个普通人,他又怎么会看得上我呢?
而我不知道的是,我的恩人也在房间里想着我,发着呆,并自言自语:“他若说他喜欢我,我该怎么办,我这样的人,又怎么能给他幸福,我对他……算了,就烂在肚子里吧。”
我看见天上的月亮变圆了,是十五了吧,我抬头仰望,你说月宫里真的会有嫦娥吗?
她会不会寂寞,会不会也像普通人一样,如果真有神仙,能拯救一下这乱世吗?
我觉得我真是疯子,在这里自顾自的说话,算了,就算神仙有情,人间的事,他们也管不着,人定胜天,我相信一定会胜利。
我沉沉睡去,但是总感觉有什么人来过,或许是我太累了吧,昨日裁衣服到很晚。
日子一日日的过去。
我拿起那件裁好的衣服,是上好的深蓝色布料,做好的衬衫非常板正,有形,又用剩的布料做了一条裤子,这一身如果穿在他身上,一定是英俊帅气的。
我赶紧拿起衣服去找他,他正坐在院子里喝茶,我于是陪他一起坐下,倒了杯茶水,陪他一起喝。
“衣服裁好了,快穿上试试合不合你的身,不合适我再去改。”我看着他说。
他二话不说拿起衣服便套上,正了正领子,系好扣子,深情的看着我,我的脸顿时红了,为了不让他发现于是我低头喝茶,还烫到了舌头。
“怎么了?难道是不好看?”
“没事,我,我只是喜欢喝茶,喜欢喝,茶好喝。”
他噗嗤一笑:“不然我还以为你是被我的美色吸引了,才会这么心不在焉。”
“衣服很合身,你的手艺当真是比女子还要好,全上海的裁缝加起来都没你做的好。”
我听到他的赞赏嘴角上扬,帮他整理整理衣领,笑着说:“你若是喜欢,以后都找我,我都给你做。”
“一辈子吗?一辈子都给我做衣服吗?”他这句话不是像开玩笑,但是在我看来....我却愣了许久才回应,我不知道一辈子有多长,我们见面的日子还有多少,战争还在继续。
如果你愿意,我也愿意。这样模棱两可的话,不知道我怎么有脸说出口的,我意识到害羞,埋起脸来。
我见气氛有些尴尬,于是便说去做饭,他这些日子吃的过于清淡了些,我今日做了红烧鸡块,清炒笋丝,凉拌豆腐,端上餐桌时还冒着热气。
我叫他来吃饭,他看见这桌子的菜很是欣喜。
“没想到孑民烧饭也烧的如此好吃,如果是女子,当真是贤妻良母,不过呀......如果是哪家姑娘嫁给你,可就有福了,我就先代替未来的弟妹尝尝你的手艺。”
“嗯!简直太好吃了,我从来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不知道是应该羡慕未来的弟妹还是应该嫉妒。”他开玩笑的对我说。”
“娶亲?家瑞哥,我不想娶亲,这乱世还没结束,我不想结婚,什么时候能把日本人赶出去我再想结婚的事,况且,我就是个唱戏的,有哪家小姐愿意跟着我,我宁可这样孤苦一生,也不想拖累别人。”
他听见我这么说,摸了下我的头说:“谁说我们孑民不好了?我们孑民这么好,会做衣服,会做饭,心肠还这么好,哪里不好,我都想娶你做媳妇了,所以别妄自菲薄,你是这世界上最好的。”
“你的脸怎么又红了,孑民?”
我竟还没有发现自己脸又红了,摸了摸还发烫。
“对了,我这里有珍藏多年的酒,等等我一会儿就来。”我每次都岔开话题,怎么回事,每次一见到他我就脸红,但却还是想看见他,不见他会想,见到他就脸红,真的跟个未出阁的姑娘似的,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我拿来酒放到桌子上,你一杯我一杯,我却还嫌不够,想贪杯,却被他制止。
“别喝了,一会儿该不舒服了。”
“我就是想喝,喝个酒又能怎么样,我心里不舒服,这乱世,所有人都活不成自己,想说的话说不出,想做的事做不了,我恨,我不甘心,我经常在台上的时候被台下的人笑话,之前没遇见你时,虽然没有那样闹事的日本人,但是冷嘲热讽也不少,无非就是婊子什么的话,我不想听。”我借着酒劲全都发泄出来,他也只是静静的听着。
“这不是你的问题,是这世道是人的问题,不要以偏概全,我就认为你很好,如果没有你,我怕是已经死了,你还对我这么好,我就很喜欢你。”王家瑞对着喝醉的我,深情的不能再深情,我隐隐约约听见了什么喜欢什么的,我大笑:“喜欢我呀!我从小到大都没喜欢过什么人,但是从我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心动,我对你好,是因为我喜欢你,但是我不能,哈哈哈......是不是很可笑,是不是很娘,对吧,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我不是个东西。”我迷迷糊糊,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
他有些意外,听着我说这些,他也沉默,他将我抱起来。
我觉得眉间痒痒的,是他的嘴唇。
他说:“你很好,我也很喜欢你,每日看着你,我都在克制我自己,克制不能说出来我却没想到你会说,我也会忍不住,或许感情的事情是难以埋藏的吧,我总是撩拨你,那是因为,虽然不能说爱,但是我可以借着这些话对你说,罢了!我虽然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就先这样吧。”
我靠在他怀里他说什么我听不太清,但是我可以借着酒劲肆意发泄,于是我不管不顾对着他的嘴唇亲上去,他有些发抖,我感觉到他的步子迈的越发快了,我不知道他要去哪里,只觉得自己悬在半空朦朦胧胧,又重重的摔下去,随即传来疼痛,又好像一叶扁舟,在海上无处飘荡,抓不住绳索,于是我直接挠了他的后背,船好像停靠了岸,我觉得
平静了许多,枕着美梦安然入睡,全然不顾其他。直到天边朝阳升起,我这才转醒,昨夜的事荒唐的像一场梦。
映入眼帘的是他的俊脸,我一下子脑子炸了,我慌乱的不行,吵醒了他,他按住我的头说:“再睡一会儿,一会儿再起。”
我努力的回忆起昨日的事情又摸了摸自己的后腰,好疼!我好像知道昨日发生了什么。
他还在睡着,这一切都好像一场梦,我们…就这样荒唐的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