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长风算一天账,头脑发胀,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想找娘子安慰安慰,结果发现院子进不去。
枪仙叉着腰,愤愤不平地踹了透明的内力层一脚,低声咒骂某老男人“为老不尊”,骂骂咧咧找百里东君喝酒去。
卧室里,坐在妆台前梳头的易文君看了一眼窗外,挑眉,并未言语。
斜靠在软榻上的某老男人本人啧啧摇头,“这臭小子,光长年纪,性子还是和年轻时候一样,一点不沉稳。”
散发着淡淡清香的木梳滑过漆黑长发,易文君眉眼平和:“先生说旁人的时候,不妨想想自己。”
当年可是险些杀人泄愤。
黑历史!
妥妥黑历史。
李长生喝酒的动作一顿,尴尬地摸摸脸,果断转移话题:“萧楚河那小子心结已解,内力问题不找你解决?”
“已经解决了。”易文君已经用自己的内力化去那缕阴柔之力,并予他一缕内息恢复他的内体,萧瑟伤势已经痊愈,但内力要重新修炼。
最近一段时间,他都在百里东君那儿和无心一起练功。
只不过,萧瑟练的是萧若风传他的武功,无心练的是半个月前易文君花了三个晚上新写的功法,名字都没来得及取。
“那害他这几年沦为废人的仇人呢?”
“自然是留给他自己处置。”如若不然,浊清那个阉人,在她知道他对楚河出手的那一刻就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李长生爽朗一笑:“嗯,是你的风格,恩仇各度。”
笑完,扭头看向她,他目力极佳,能看清铜镜里她那张与二十年前相比亦毫不褪色的脸,“这些年,你留在天启,是为了什么?”
明明已经厌烦萧若瑾,明明走到哪里都能拥有同宣妃一样甚至超越宣妃的待遇,却坐守在那方方正正的城池里,做她最不喜欢的皇妃。
“想做就做了,不需要什么理由。”
“是为了若风!”
闻言,似乎连风都停顿了。
易文君抬起眉眼,空气随之流动,不咸不淡的下逐客令:“先生该走了。”
都说男人薄情寡义,但在她这里,提起裤子不认人的从来都是她。李长生笑着叹息,喜欢一个没有心的女人,是真命苦。
“雷无桀那小子求我去雷门为雷千虎拔除寒毒,我答应了,所以我打算过几日南下,去一趟雷门,你若是想出去散心,到时候可以一起。”
若是不想同行,李长生也不强求,反正已习惯被她拒绝。
李长生离开,顺手拆了布下的内力罩。
易文君放下梳子,垂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能从这空荡荡的掌间看到在她怀里死去的萧若风。
有的人,活着的时候不觉得他不可或缺,可等他真的死了,才会发现他的分量远比想象中的还要重。
重到哪怕知道被他算计,也心甘情愿顺手帮他一把。
明明,她最讨厌被人操控。
萧若风!
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死在了冷冰冰的权谋游戏中,死在了他最亲的哥哥手里。
易文君轻出一口气,起身走到窗边,看向萧瑟兄弟两所在的方向,心里挂念起被她送离天启的萧凌尘。
那孩子总是吊儿郎当,一点不像他父亲,躲着她的这几年,也不知道在外有没有吃苦,不知道躲着她是在谋划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