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寝的第二日皇上批折子到很晚,独自休息。隔一天,又翻了安陵容的牌子。
安陵容惊喜不已,特地在身上扑了许多从家里带来的松阳特产香粉,擦得又白又嫩地去了,果得到皇上夸奖。
可是皇上接下来又招幸华妃、富察贵人和沈贵人,一直到腊月中旬,也没有再翻安陵容的牌子。
抄写的另外五十三份经书早也写完了,听说安陵容亲自送来,竹息特地跑来一趟。
安陵容姑姑好。
竹息收起伞,抖了抖斗篷上的雪,向安陵容行礼。
孙竹息好大的雪,小主怎么亲自过来了?
安陵容笑道:
安陵容我闲着无事,索性出来走走,另外我还给我母亲多抄了三十份《心经》,想交给大师供奉在这里。
竹息点点头,打开盒子看了一眼便盖上了。安陵容问:
安陵容姑姑不仔细看看可有差错吗?
竹息道:
孙竹息小主心诚则宁,就不会有差错。若是如此思绪混乱,写出差错,错不在经文,在小主心里。奴婢不信任小主,要仔细查看,则错在奴婢。
安陵容听出她话里有话,尴尬地笑了笑:
安陵容姑姑在宫中行走多年,说的话也总是这么有深意。还请姑姑教一教我,我一定能大有长进。
孙竹息摇摇头:
孙竹息小主说错了,资历老不一定意味什么,那些妄自尊大的,稀里糊涂的,追名逐利的...这样的人即使过很多年,终究改不了本性,也就谈不上长进。
安陵容便问:
安陵容姑姑觉得在这深宫中要做怎样的人好呢?
孙竹息看着安答应,仿佛透过她年轻的面庞看到了当年的主子,一身粉蓝的衫子,娇俏倩兮,却又在舒妃的阴影下郁郁寡欢。
主子期待过,也灰心过,改变得了自己,却改变不了人心。皇上登基,主子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却似乎从未如愿以偿过。
孙竹息小主问倒奴婢了。
安陵容惊讶了。她以为竹息姑姑会说,要做贤良淑德的人,或是耐得住寂寞的人,或是纯良温柔的人,或是忠贞不渝的人...世人对女子的要求大多如此,为何姑姑却说不知道?
竹息兀自笑了。
孙竹息其实要做怎样的人,小主心里一定清楚。奴婢想,至少要做一个问心无愧的人吧。
问心无愧......安陵容反复嚼着四个字,觉得自己已经做到了。又问:
安陵容虽问心无愧,却心有所求,何解?
竹息微微一笑:
孙竹息顺其自然。
傍晚,天上又簌簌下起了雪。安陵容看着自己挂在书桌上‘莫强求’三个字,许久,她对素英说:
安陵容有两天没写字了,去取纸笔来吧。
素英墨块冻着,磨开了要好久。天这么晚了,小主明儿再写吧。
她催促道:
安陵容叫你去就去,好容易肚子里冒出两句话,此刻不写,明儿又忘了。
冬天磨墨声吵,素英便取出墨块,去外头研磨。宝鹃从外头进来,见她不在里间伺候,便道:
宝鹃小主晚间说要喝的红枣牛乳茶煮好了,我端进去吧。
素英没抬头地嗯了一声,宝鹃笑着把豆浆端进来。
宝鹃小主,这是您说想喝了暖胃的茶。
安陵容点点头,接过茶碗细细喝来。宝鹃边看边悄悄说:
宝鹃小主,今儿雪大,皇上自己在养心殿休息了。
安陵容抬起头看她:
安陵容为什么和我说这个?
大概是安陵容的语气不怎么友善,把宝鹃吓住了。她声若蚊蝇地解释:
宝鹃奴婢是怕皇上这么久没让小主侍寝,小主难过。
安陵容来了兴致,有心试她一试,看她究竟什么心思。于是她叹了口气,表情忧郁:
安陵容看来是我错想你了,可是皇上的心不在我这里,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宝鹃转了转眼珠子说:
宝鹃小主要知道,事在人为啊。
安陵容挑眉,摆出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宝鹃放松下来,继续给她出主意:
宝鹃小主您又会写字又会刺绣,就应该发挥多长吸引皇上的注意力呀。
安陵容这些其他宫嫔也会啊。
宝鹃又想了想,咧开了嘴:
宝鹃之前小主绣花的时候随口哼哼那两句,奴婢觉得好听极了,小主唱给皇上听,皇上一定喜欢。
安陵容有些惊讶:
安陵容真的?
宝鹃使劲儿点头:
宝鹃奴婢还没听说其他小主有擅长唱歌的呢!
【对此,安陵容内心:】
【1、害羞,随便说两句话打发走宝鹃,暗自盘算找个时机‘偶遇’皇上唱歌给他听。】
【2、暗自窃喜,引以为知己,和宝鹃商量如何找时机给皇上唱歌。】
【3、大怒,斥责宝鹃羞辱自己,从此冷落她,让她成为低等宫女,从此封喉禁歌。】
【4、恩威并施,振吓宝鹃,但对宝鹃的话心有所动,打算逐渐向皇上展现自己多长】
【5、默念三遍莫强求,打发走宝鹃,老老实实在延禧宫蹲到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