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9

翌日一早，一辆超大且华贵的马车行驶在官道上。雷无桀依旧在外驾马，充当马夫，马车内坐着萧瑟、岁欢、无禅、唐莲，天女蕊外加一个还昏迷？躺在榻上的无心，塞下这么多人，车内的空间还有富余，美人庄是真有钱啊！闲来无事，众人便讲起无心和忘忧大师的事，故事也谈不上多新奇——寒水寺忘忧大师公认为天下禅道第一人，他修习佛家六通之术：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宿命通、神足通、漏尽通；他心通最为不凡，传闻中他心通修炼极致可以一眼看透人的内心，也能改变人的内心，无需言语，只一眼便以佛法渡人。两个月前忘忧大师忽然发疯不仅砍下了数位香客的头颅，还打伤了一众武僧，最后是他的嫡传弟子阻止了他，忘忧大师见自己犯了大错，口中念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而后坐化了，身体倒地为尘，瞬间灰飞烟灭。黄金棺材乃寒水寺的镇寺之宝，可压制所躺之人的内力，传闻罗刹堂秘术只要习得任意一门便可身具神游，而无心习了罗刹堂三十二门秘术，其中一项便是‘心魔引’，心魔引，窥的不是人心，而是心魔。九龙门的大觉师父觉得无心很危险，故而要求将其放入黄金棺材内护送至九龙门，届时他将会用伏魔神通消除无心身上的禁术，等同于废掉无心所有的武功，无心本人好像没有拒绝的意思，自己躺入黄金棺材里。而罗刹堂已毁，现下三十二门秘术皆在无心身上，难怪一路上那么多人来抢。“那魔教对你师弟感兴趣也是因为因为罗刹堂秘术？”唐莲和萧瑟在美人庄里遇到了魔教，也就是天外天的白发仙，他也是冲着棺材来的，或者说是冲着棺材里的人来的。“魔教？”“行了。知道魔教太多事对你们没好处。”萧瑟话音未落岁欢就察觉到有人落在马车顶上，提醒道，“有人！”“小姑娘，感觉挺敏感啊。”白发仙就站在马车顶上，任马车如何狂奔依旧纹丝不动。唐莲、司空千落还有无禅相继出去阻拦，天女蕊看向毫无动作的两人，问“你们不去帮忙吗？”“我又不会武功。”“我有伤在身。”听到萧瑟两兄妹的回答天女蕊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无奈道，“看好无心。”说完提着匕首飞身跃上车顶。几人和白发仙在疾驰的马车顶上缠斗，雷无桀也不驾车了，也上去参与围攻了。“那白发仙的武功已入逍遥天境，又岂是你们几个能讨到好的。”萧瑟还在泼冷水。的确如他所说，白发仙的武功远在几人之上，剑都未拔，仅凭剑鞘就将几人完全压制，若非白发仙看在几人的家长是旧相识的情分上没有下杀手，不然就这几人早就成为他的剑下亡魂了。

不过白发仙的耐心已经被几人锲而不舍的阻拦磨光了，只见他一剑拔出，只一招，仅凭剑气就将几人打飞出去，就连马车也碎了个精光，马也受了惊吓狂奔而去。车厢里的岁欢一听出鞘声就觉不好，在剑招落下前先一步带着萧瑟离开马车。也不知是白发仙故意避开无心，还是无心运气好，他躺着榻毫发无伤，平平稳稳的落在地上，这么大动静居然没醒。白发仙看到无心眼睛都冒光，喃喃道“像...真像...”像谁？这是冲着无心来的？好像也没有杀气...岁欢想了想没有阻止他接近无心。岁欢不阻止但有人阻止啊，唐莲不顾自己已经受了伤，挡在了白发仙和无心之间，不知怎的，唐莲遇见强敌好像潜力暴发，一招唐门第一暗器手法‘万树飞花’竟将那白发仙大打退，直至掉落悬崖。岁欢倒是看清了，唐莲身后装睡的无心给他灌输了内力，才让唐莲一瞬间的爆发，再加上白发仙没把他们放在眼里，才会一时不察才会让唐莲瞎猫碰上死耗子。不过以白发仙的功力，就算摔下悬崖几乎也不会受什么伤，所以还是得先走为妙。

“见过了这一场‘万树飞花’，也不枉我假睡一场。”无心也不装了，直接起身。“无心师弟。”无禅很是惊喜。“师兄，好久不见。”无心跟无禅打了个招呼，眼神却望向萧瑟等人，并缓缓走了过来。雷无桀强撑着站起来，挡在萧瑟岁欢身前。只听无心说“在下想去一个地方，不知这位小友可愿陪在下一同前往？”“不想。”“口是心非。”无心像是没听出萧瑟的果断拒绝。“你干什么？”雷无桀万般警惕。无心眼中冒出一缕金光，似乎是在用什么功法。“什么意思啊？”雷无桀不解，这和尚盯着他干什么。“看来这位小友也愿意一同前往，真是太好了。”雷无桀和萧瑟对视一眼，满是疑惑。他从什么地方看出来他们答应了？无心也不在乎他们答不答应，一手拎一个，直接施展轻功逃走了。“萧瑟！”“师弟！”无心的轻功很强，带着两个人也毫不费力，眨眼的功夫人影都不见了。“你师弟要做什么？”岁欢质问，没想到无心的轻功这么厉害，相比她的御剑术也不差。现如今她功力未恢复，追不上，只能问在场的人中跟无心最熟悉的人了。“他要带萧瑟和雷无桀去哪？他不会要杀了他们吧？”萧瑟可不能死。“不会的。”无禅很信任他的师弟，“我虽猜不透师弟的想法，但想来他不会伤害你的朋友。”“最好如此。”岁欢冷哼。罪魁祸首拐带了两个人质跑了，留下这一地受伤的人，也只能先找个地方休息疗伤，岁欢也不知道上哪找人，只能先跟着他们了，准确的说是跟着唐莲。这一路的相处不难看出唐莲是一个责任心极重的人，无心是他的任务目标，现在人跑了，任务没完成，他一定会让人关注无心的下落，雪月城的‘蛛影’号称江湖情报第一，有他们的帮忙，一定很快就能找到无心，顺带也能找到萧瑟和雷无桀的下落。岁欢怎么也没想到无心、萧瑟和雷无桀三个人加起来都找不出一个认路的，在路上兜兜转转了许久，耽误了不少时间，让他们一行人在九龙门等了许久才收到他们在于师国的消息。

九龙门大觉掌门带着门下几位大师以及无禅、唐莲还有岁欢策马奔向于师，天女蕊身为美人庄的管事，不好离开美人庄太久，已经回三顾城去了。

唐莲一行人赶到大梵音寺不远的山脚下便隐约听见山上传来的诵经声，据无禅说好像是在做超度的法事。“那是什么？”随着隐隐的佛法传来，木鱼的声音、隐隐的诵经声，远处天边突然发出一阵金光，那金光似有佛性一般组成好似梵文的图案。“那是漏尽通。”大觉似乎很着急要找无心，带着九龙门一行就冲了上去。“无心在给忘忧大师做超度？”唐莲低声问了一句。“我听师父说过，他的故乡就是于师。”无心费那么大劲逃跑就是为了送无忧大师回于师，落叶归根？还摆出那么大阵仗办超度法事，还真是...“师弟他不是魔，师父他没有助魔。”无禅想通了，纵马扬鞭“凭心而动...我明白自己的心意了。”岁欢看了看还未想通的唐莲，策马跟了上去。

寺庙之中，无心小心地从自己的长袍中掏出一个小盒子，神色郑重地缓步向前，将那盒子打开，放置在佛坛之上。“那是什么？”雷无桀问。萧瑟皱眉看了许久道“莫非是舍利子？”“舍利子？”“有一些高僧坐化后，经火焚烧仍有珍珠般的物体不融不灭，便称舍利子。佛经上说，舍利子是通过‘六波罗蜜’和‘戒定慧’等功德所薰修的，是修行人由于戒定慧的道力所成，心和佛相合的表相。每一粒舍利子都很珍贵，是佛家的圣物。”萧瑟解释道。无心将那舍利子放置在佛坛上之后，缓步退了下来,“大家都说老和尚死了以后身体瞬间尘灭，但其实在那灰烬之中还留了这一颗舍利子。我便想不远千里也要将这舍利带回这于师。老和尚生前回不到这里，死后应该回来。”说罢无心端坐下来，闭上了眼睛，手中轻捻佛珠，竟跟着那三百个和尚一同诵经。随着经文诵声，那舍利子忽然发出了一阵阵金色的光芒，佛坛之上仿佛出现了一个虚虚幻幻的身影...“萧瑟，这...”鬼吗？雷无桀大惊，忍不住开口，却被萧瑟伸手止住，他轻轻摇头“别说话。”佛塔上的身影随着诵经声越来越凝实，是一个披着灰袍、眉目皆白，慈眉善目的老僧。那老僧踱步走下，望着端坐在地上的无心，弯下身，轻轻抚他的头，“孩子...”“师父！”无心一直以‘老和尚’来称呼忘忧大师，却终于在此刻喊出了‘师父’二字。他跪拜在地，眼中泪水夺眶而出。“好孩子莫哭。”忘忧微微含笑，“你来这里做什么，你该回家去了。”“无心的家便是寒水寺。”无心抽泣着说。“傻孩子，寒水寺只是你暂时栖息的地方，如今你长大了，该回自己的家了。你的家在一个自由的地方，是方外之境、天外之天。”忘忧摇头劝道。“弟子只想回寒水寺。”无心此时像个倔强的孩童一般。“真是个傻孩子。也只有那些人觉得你会成为颠覆这天下的火种。”无忧叹了口气，背过身去。“求师父，求师父指点无心的路。”“其实我们并非师徒，只是有缘相互陪伴着走过一段路程罢了。如今我陪你的路已经走完了，前面的路只能靠你自己继续往前走了。”“师父...”无忧没有回头看无心，往前一步一步走着，一点一点消散了。无心伸手想抓，却什么也没抓到。“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勿忘本心，切莫回头！”“无心，谨遵师父法旨！”无心用力 叩首。“这是鬼...吗？”雷无桀拽着萧瑟的袖子。“据说佛门六通中有一门叫‘漏尽通’，人虽死，元神亦可保持不灭，直至最后一丝凡尘执念散去。”萧瑟也是第一次看到人死后元神不灭，终知佛法奥妙，不可妄言。话说，岁欢修习的是道法，道门有这一招吗？萧瑟莫名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