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地冻,纷纷落雪中。走在被雪掩埋住的官道上,岁欢拢了拢身上的天青色裘袍。真冷啊!风渐渐开始刮起,像刀子一样刮在人身上。“真是要命!”这雪怕是越下越大,还是得找个落脚的地方,可这荒郊野岭的半个人影都不见。走在茫茫雪地里,岁欢的思绪慢慢飘远,走了很久才看到一个客栈。可这客栈的模样着实是有些破败,岁欢凭借良好的眼力看到了牌匾上刻着‘雪落山庄’四字。雪落是有了,这山庄就是无稽之谈。“雪落山庄...”岁欢咀嚼这四个字。今日难道还能见到旧识不成。
客栈里的人似乎发现来了客人,大堂的门口就开了,里头的伙计热情招呼着“客官,外头天冷,快进来坐。”岁欢定了定神,迈步走了进去。客栈伙计看着进门的人,戴着半张白玉面具,肌白似雪,薄唇艳如粉色桃花初绽,双目犹似一泓清水, 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伙计也不由恭敬起来。岁欢将裘衣沾染的雪花抖落,在指引下坐上了一旁的矮桌,凳子吱呀作响。这客栈无一不透露着两个字——破旧!就这?能住人吗?岁欢有些怀疑,想着还是先吃点东西,看看情况再说,于是开口“一屉汤包,再来壶豆浆,甜的。”伙计应下却没有走,她一抬头,一双清亮的眼眸清晰地映出伙计憨憨的笑容。“那个...客官,咱们这的规矩,先付钱再上菜。”“哦。”岁欢取下腰间的钱袋“多少?”这客栈是被人吃霸王餐吃多了吧才定下的这规矩,还挺有先见之明。伙计看到那鼓囊囊的钱袋眼神顿时亮了,“十五个铜板。”岁欢数了铜板给他,伙计收下钱兴高采烈的下去准备去了。岁欢打量这略显残破的客栈,视线被独自坐在大开的窗户旁赏雪的男子吸引。这是...“楚河?”披着厚重狐裘的萧瑟漫不经心的望着外面的景色,耳边突然传来一道轻柔的声音,听清了的萧瑟不由得警惕,抬眼看去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略显陌生的脸。岁欢看着他眼中的警惕与陌生,有些不满“你眼瞎啊。”这语气...“岁欢?!”萧瑟的警惕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惊讶和惊喜“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路过。”见到故人岁欢也是高兴的,“你一直在这?”看桌上这茶具和茶叶,想来应该不是路过这客栈这么简单,再加上这雪落山庄之名,这客栈是他的没跑了。“这客栈是我的。”岁欢也不客气,在他对面坐下,就动手给自己倒了杯茶。上好的茶叶配上这雪水烹煮,味道相当不错。“岁欢,这些年你去哪了,连百晓堂都找不到你的行踪?”岁欢笑笑“没有目的地的到处游历罢了。”“你这面具怎么回事?”不会是毁容了才不露面的吧?“孤身上路,自然麻烦越少越好。”美貌引来的麻烦可不少。想着她没有骗人的必要萧瑟也就不追问了,但岁欢倒是反问“楚河你呢?离开天启以后就一直待在这,不打算回去了?”“叫我萧瑟吧。现在我只是一间客栈的老板。”萧瑟话中带着丝逃避的意味。岁欢手一顿,将杯中剩下的茶一饮而尽,“那我就是玄静,一个游历四方的道姑。”萧楚河,明德帝第六子,天纵奇才,本是太子的最佳人选,然,四年前明德帝胞弟琅琊王涉嫌谋反,被判斩刑,萧楚河当庭为其争辩,触怒龙颜,被贬为庶人,流放青州,多年来下落不明,这就是萧楚河改名为萧瑟,隐与乡野的原因。而岁欢,琅琊王谋逆案发生时她并不在天启,当时天道未予示警,岁欢算不及赵玉真,只觉心中不安,似有预感,本想即刻回天启,却突然病重,整日浑浑噩噩缠绵于病榻,待其收到消息,身体未愈便赶回天启,但为时已晚,琅琊王于刑场自尽而亡,其子萧凌尘下落不明,萧楚河被流放,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岁欢身为琅琊王养女却未受连累,反而荣宠更盛,明德帝不知是出于愧疚还是别的什么,不仅封永乐为公主,琅琊王府家产尽数充入公主府不说,还给岁欢和萧崇下了赐婚的圣旨,明摆着告诉天下人,哪怕琅琊王以如此不体面的名义死了,但只要有他在,永乐依旧是这天启的天之娇女。不久,萧楚河失踪的消息便传回了天启,岁欢病体刚愈便找了个借口离开天启,在路上遇到了暗杀,自从也消失了。明德帝对外宣称永乐公主病重,移到行宫养病,不许任何人打扰;将其失踪的消息瞒了下来,只有少数人知晓行宫那位‘永乐公主’就是个替身罢了。玄静,正是她的道号。正是两人这有些相似的遭遇,才让两人互相理解,久别重逢不愿谈论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