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果然汇聚繁华。雕梁画栋的楼阁鳞次栉比,纵横交错的街道上车水马龙。达官显贵府邸的朱门彰显着气派,街边琳琅满目的商铺摆满了来自各地的奇珍异宝,酒肆茶楼里传出的欢声笑语与丝竹雅乐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独属于京城的、令人沉醉的氛围
踏入京城在的青砖路,这一切看得张真源有些恍惚,自他幼时起随父亲奔赴边境战场,每每再回到京都,便总有些疏离感,有时还会不习惯京都恍人的灯光和喧嚣的歌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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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府上的长辈们说,十几年前战争频繁,外敌骚扰不断,那段时间,父辈们的连年出征,女眷们朝思暮想,书信成了全府的救命稻草,幸好后来走了的那些人有一天一个不落的出现在城门,身披红袍,在百姓的簇拥下凯旋归来,镇国府又成了最热闹的地方,那段时间的京都大街上,京城的戏子将他们的壮举编成戏曲,搬上舞台;歌楼之中,也处处传唱着他们的英勇事迹
张真源就是出生在这繁荣一时的镇国府
那场战争里,外敌被驱逐回边境,父亲作为总将领,一战成名
张真源只记得,小时候的自己,总是仰望着那些身披战甲、骑着白马的父辈们,他们威风凛凛地出征,归来时,已然战功赫赫,荣耀满身。
于是这些都深深的印刻在了,小小的,还在啃糖葫芦的张真源的心中
他从小活泼好动,什么都想试一试。孩童时的他,会利落地翻墙逃学,全然不顾学堂老师犀利的目光;兴致来了,顺着屋檐爬上房顶,坐在瓦片上望着远方,想象自己是仗剑天涯的大侠;夏日午后,他总会跑到河边,捡起扁平的石子,手腕一甩,贴着水面滑出,溅起一连串漂亮的水花;他拿弹弓当武器,石头在房间里横飞,打翻了花瓶,惊飞了笼中鸟,闹得鸡飞狗跳
但后来,当他终于长到能够握住剑柄的年纪,便跟随父亲踏上了这片边境之地
马车离京城越来越远
直到四周渐渐化为一片荒芜,寒意悄然蔓延。缩在马车里的张真源那年仅仅9岁,他抬起头问父亲,边关一直都这么冷吗,父亲微微一愣,却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抬手,替他扯了扯披肩,将他裹得更紧些。
最后,父亲说,他会成为一个真正的战士
然而初乍到来,他承认自己的胆怯,白日里,他随着军队操练,凛冽的寒风肆意刮过脸颊,只能就着风沙咽下冰冷的饭菜。在风沙中骑马奔跑,一不留神就会跌入硬邦邦的沙地,痛意席卷全身。而寒冷的野兽总在夜晚缠绕着他,啃食着他的孤独
起初,他以为自己会在痛苦中无尽沉沦,被边关的苦寒彻底吞噬。但来自血脉的力量似乎比他本人更懂他。短短半月,他便在不知不觉间适应了这里,后来甚至对这片土地生出了眷恋
每当御马飞驰,风在耳边呼啸,他觉得自己与这片广袤天地融为一体。自己同这塞外的风一样,自由而不羁,谈及打斗,他更是兴致勃勃,热血沸腾,在那些围坐篝火的夜晚,他会和战士们一起高唱战歌,歌声穿透夜色,飘向远方,他觉得,他是属于这里的
当然后来,张真源还在这边关遇到了年幼时的发小,作为世子的严浩翔在那时还是稚嫩青涩,会掉眼泪的小朋友,还是权贵们夺权一颗棋子,这是后话
他成为将领的第一场战争,对面是父亲的老对手。风沙漫天,马蹄声碎,两军对峙,游牧族首领还像当年那样笑着,那道横跨在眼旁的刀疤,宛如一条狰狞的蜈蚣,随着他的表情扭曲蠕动,那是往昔无数次残酷战斗留下的勋章。经历了岁月的仓桑,他用有些浑浊的眼睛,打量着对面的少年,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眉眼间的熟悉感
只是眼前这人,他年少而热血
“毛头小子,也敢领兵?”首领扯着沙哑的嗓子,声音裹挟着风沙,带着几分挑衅,在空旷的战场上回荡
张真源神色冷峻,毫不退缩,紧握缰绳的手青筋暴起,高声回应:“今日,便是你退败之时!”说罢,手中长枪一挥,寒芒闪烁,身后的将士们齐声呐喊,声震四野
他原以为,直面战士们被鲜血浸透,目睹生命如流星般消逝,自己会像曾经那般惊慌失措。战场上,往日熟悉的面孔渐渐血肉模糊,身着熟悉军甲的身影从马上重重摔落,可他们意念不减,一次次摇摇晃晃站起身,毫不犹豫地奋起反抗
那些记忆如汹涌潮水,将他彻底淹没。他忆起父辈们的红袍白马,想起京城戏台上戏子唱“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他只觉血液好似被点燃,滚烫地在胸腔中翻涌,一股莫名的冲动自心底喷薄而出,战场,成了他的兴奋剂
仰天长啸,声音撕裂战场的喧嚣。他猛地挥动长枪,枪尖划过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双腿一夹马腹,战马嘶鸣着,如离弦之箭般冲入敌阵。他左冲右突,身形敏捷得如同鬼魅,手中长枪化作夺命利刃,所到之处,敌人纷纷倒下,血溅当场
张真源杀红了眼,只有一个念头:要打胜仗
张真源虽年少,但身手敏捷,招式凌厉。面对经验丰富的首领毫不畏惧,与百般对方周旋
首领脸色阴沉,他意识到眼前的少年绝非等闲之辈
刀枪剑戟激烈碰撞,声响在边关的风沙中回荡,愈发衬得这片土地萧杀荒凉。这一战,打得艰苦卓绝,整整持续了半月之久。到底是年老色衰,几度周旋,游牧族还是节节败退,难以招架,最后,胜利的战鼓响彻整个边关,喜讯早已传入京城
这一战的胜利,镇国府的辉煌想必又能延续些时日了
于是如今,张真源再度踏上京都的青砖道,肩披红袍,身骑白马,少年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