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颠的人难受,每当这个时候田娇娇都要感慨现代社会是多么的方便快捷啊,高铁火车飞机哪个不是一日千里,不比特么的用腿跑的快啊。
田沐的脸也越来越阴沉了,田娇娇叹着气说:“被摆了一道吧,暗河哪有那么好摆弄的,平白给你当枪使?”
田沐冷冷的看她一眼,语气嘲弄:“你现在是想告诉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对不对?我聪明反被聪明误,我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是吗?”
田娇娇心想:可不是嘛。
但是她没有那么说。
因为田沐看着实在是太可怜了,困兽之斗,猎人们都已经朝着他围剿,而合作伙伴说走就走,小小年纪,栽了那么大的一个跟头,真是让人感到….想笑。
因为田娇娇现在的样子都是田沐害的!这熊孩子就该吃点教训!不打不上天了嘛!身为姐姐小时候踹你两脚怎么了!哪个姐姐没打过弟弟啊!你他娘的还不是亲生的!
田沐没说话,田娇娇也懒得说,他们两个人没往山下去,而是朝着山峰越来越往上。
田沐倒是还好,再不济也有内力傍身,田娇娇就惨了,马匹罢工之后她被田沐拖着往上走,浑身又破破烂烂的,手上身上腿上都是茂密的草丛刮出来的小印子,浑身还很虚,走两步喘两下的那种。
越往上走,风越大。
田沐在前面拽着她的胳膊,她一边踉踉跄跄的走,一边道:“别走了吧,再走都要到山顶了。”
田沐不闻不问,用一种要把田娇娇的手腕拽脱臼的力度往上爬。
“咔哒”一声。
田娇娇的手腕发出了一声脆响,田娇娇懵了一下,后知后觉的疼痛席卷了大脑皮层,她疼得眼泪汪汪的,爆出了一声经典国骂:“草!你他娘的给我松手,老娘手被你这个小兔崽子薅断了!”
田沐缓慢的转过身来。
他的眼睛里充满了红血丝,握着田娇娇手腕的手指越来越用力,然后骤然松开,一把薅住她的衣领,神色悲哀而怨恨。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波澜不惊的样子?你凭什么不感到恐慌?那么多年,我的努力、我的筹谋全都作废了!你是不是很高兴,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个笑话,在你眼里唾手可得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拼尽全力才能获得的东西?你一定觉得我很可笑吧,你一定觉得我竹篮打水一场空,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吧!”
他低吼着:“我就是疯了!我就是疯了,我也要…我也要…”
田娇娇脸色惨白的看着他。
她的手腕太痛,根本不能动。
她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把田沐推开,看着对方暴突的眼睛和癫狂的神色,心里想到了一个词语——走火入魔。
多年执念心结。
一朝失败,失败的看样子还挺彻底的。
田娇娇轻柔的说道:“不管要什么,都要先有命啊。”
田沐回过神来,眼神有着一点清明。
他惨笑了一声,飞快的把脱臼的手按回去,田娇娇脸上又空白了一瞬——被疼的。
田沐不再跟她说话,两个人艰难的走上了峰顶。
“哎呀,终于等到你们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从躺在树梢的少年口中传出来。
田沐惊疑的转头,看见一位清俊的少年从树上飘下来。
他伸了个懒腰,非常真诚疑惑的说道:“你自己失败了,为什么要把怒气全撒在别人身上呢?又不是她让你失败的。”
田娇娇秧秧的被田沐拽到他那边,无双看见后不满的喂道:“我在跟你说话啊。”
再往外走,便是一侧峭壁了。
田娇娇有气无力道:“别刺激他了行不,我还在他手底下呢。”
山顶上风很大,没有什么仙气飘飘,只有无尽的冰冷,和鼓动衣袖的朔风,摇摇欲坠的吹着田娇娇,让她像一只即将飞走的纸鸢。
那个单薄欲坠的样子看的无双莫名其妙的不爽,他道:“喂,你快到我这边来,那边太危险了。”
不是吧,大哥,你还没搞清楚情况吗?现在我是人质啊?田娇娇无力吐槽,却感觉到自己被狠狠的拽到了一旁,田沐手上的刀已经抵在了田娇娇的脖子上。
这个时候,他的表情反而淡然了,有种即将达到顶点的疯狂。
“田沐!”一声爆喝声传来,田娇娇愣住了,看着自己亲爹颠颠的爬上来,在看见自己女儿的脖子被自己儿子抵着的时候,那种心情简直复杂的难以言喻。
他又气又急,又惊又怒:“你放开你姐姐!你是不是疯了!”
田沐的脸色隐隐约约透出一点令人心惊的心灰意冷。
“我是疯了,我这辈子都没感觉那么疯过,也没感觉自己被您那么在意过,这感觉真是好极了。”
叶若依站上前,她身体虚弱,脸色也苍白,眼神却不似田娇娇记忆中的温婉动人,反而是刀子一般的冷:“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现在收手,一切都为时未晚。”
田娇娇看着帮她说话的叶若依,其实心里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愧疚,当初她非常敏锐的看出来了宝珠并不喜欢叶小姐,自己也便没有怎么和她接触,结果两人到现在都没有什么交集,这人却这样真心对她…
宝珠的声音严厉而颤抖:“田沐!你快放了小姐,你怎么能、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情呢?”
“现在收手,一切都来得及,不要让一时的冲动毁了你!”她眼眶里隐隐有泪,心如火煎。
“来不及了,早就来不及了。”田沐的眼神空洞,“师傅,你为什么要教我武功,为什么要让我知道,世界上还有那么多精彩的事情?为什么总是告诉我,我和她是密不可分的亲人,让我混乱、混淆、不知所措。”
“不要为你的野心找补了,你明明就是嫉妒,就是想拥有名利、财富,说的自己很可怜一样,”无双隐隐烦躁,却不知道这烦躁来自哪里——对面的人精神像是已经完全混乱,听不进去半点别人的话,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出声道:“如果你现在成功,还会现在这样丧家之犬的怪这怪那吗?”
田沐和他面无表情的对视回去。
“你懂什么?”田沐呵了一声,“你当然不懂我的感情了,你————”
田娇娇捂住他的嘴,无语道:“别说了,说来说去的没有意思,要不我来说两句?”
她清了清嗓子,准备来一场关于此次绑架事件的激情演讲,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个,爹,你别怪他了,他自己也被暗河摆了一道,挺惨的,挺可怜的。”
田广义没有说话,错愕的眼睛看着微微往后倒的田娇娇。
田娇娇脸上还带着淡淡的微笑。
“我中了好厉害的毒,现在实在是忍不了了,所以我就去死一死,你们不要担心我哦。”
她说的云淡风轻,像是要出门买菜一样,轻松随意。
田娇娇转头对着目瞪口呆的田沐露出一个笑容。
“少年,知道什么最容易遇到奇遇吗?”
她用进自己回光返照的全部力气,把田沐推到一边。
田沐手中锋利的刀片刮破了她的血管,虽然不至于像割到动脉一样迸射出血液,可是出血量也让人心惊。
大大小小的错愕声音响起来,变故简直发生的让人猝不及防。
田沐被反缴了手按在地上,无双瞳孔微缩,下意识的去捞田娇娇的衣角。
田沐脑海里依然回荡着那个人的神情,随意的勾起嘴角,捂着脖子,用一种决然的姿势从涯顶,微微一后退,便有如一只轻巧的纸鸢,飘荡的坠落。
笑容中有着隐隐约约的疯狂。
那个笑着跳下去的人,是谁?
田广义声嘶力竭的喊:“她不会武功!”
他马上就要跳下去,却被人拽着——叶若依死死的拽住了他,眼神中有着不懂的情绪:“…不用了。”
“什么不用了?”无双的话说的又快又狠,抓起一柄剑就急飞而去。
人体坠落的速度初中课本其实是有教的,比如什么重力加速度乘以重量之类的,但是田娇娇都忘了。
好像有人要捞她,但是没捞到。
可不能让你捞到。
在坠落的前一秒,她想到了自己刚才问田沐的问题。
在心里默默补上了回答——
是跳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