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梅花香自苦寒来

少商顿了顿，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接着对听入了迷的邦媛道：“有一次还拉着她去永乐宫找越妃告状，诉说公主是何其辱骂宣侯夫人，说自己一句冤枉了公主就天打雷劈。越妃.....现在是越皇后眼里揉不得沙子，问清楚后当即就责打了公主向梁子君道歉，还禀告圣上削减了公主俸禄。为此五公主可喜欢这个子君阿姊了，可惜啊，宣侯夫人三年前去世了，梁子君懒得跟三公主再打交道，就自请入宫为女官，因她贞洁之名广为传颂，宣娘娘那时还想着纠正一下东海王的正妻、前任储妃孙氏的性子，就把她安排来东宫，那时那位储妃啊.......所以她不怎么管事，但一旦出手，必然不是好惹的，你不要招惹她。“

邦媛吐舌，“能跟两位公主过招不输人也不输阵的人，我哪里敢招惹，阿姊，你不要生气了，我都能自己找门路进宫，可见没你想的那么笨。再说我来都来了，总要做出一番事业来再走啊！”先发制人，防止少商动用宣娘娘把她送走。

少商都惊诧了，道：“你说什么，在宫里你可别乱来啊。”

“阿姊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觉得北宫土地这样荒芜着太不顺眼了，阿父整日里劝农桑，却从来不允许我亲近土地，我都想好了，要把这里都整理出来，嗯，这个季节，可以种大白菜了。”这年头产量低，怎么样都能突破。

少商脸都黑了，“你才刚来，不怕蔡宫令收拾你，到时候阿母和三叔母真要高兴了，看你被赶出去。”

其实程邦媛在母腹中的时候，程家大母也要把孩子留下来，这回倒不是前二房主母葛氏捣乱，是她感到自己最爱的儿子被桑舜华这个儿媳妇拐跑了，刻意作妖，当然导致桑舜华气郁胸闷，怀相不好。结果程止叔父也是个奇葩，居然思念成狂，“病的”奄奄一息，逼迫程家老夫人连忙放了小两口出门。但邦媛的身体始终比常人差一点。

所以想想，程少商也觉得自己可悲。连当年还在读书的程止都能保护自己的妻女，可程始当年手握兵权，可见非不能也，是不为也。

“阿姊这话说的，我当然有办法让她同意啊。”其实吧，也不是那么有把握，但总要试一试。邦媛以为少商还没有消气。“倒是阿姊，十月份二叔父和阿颂兄长就要成婚了，你放心我绝不是劝你回去的，要不当初也不会帮你进宫啊。但你好歹写个书信，叫担心你的心稍微好受一点。”

少商微微失神，半晌方道：“好，你到时候帮我捎回去。但最近规矩一点，让我知道再有今天的事情，你晓得我能让你打包回家。”

邦媛态度端正至极，“阿姊放心，一定遵守规矩好好养生，争取长命百岁和阿姊您一起发明创造名流千古。”

少商终于被她逗得露出一点笑意。

第二日，蔡嘉橘就尽职尽责地来教邦媛规矩，惊讶地发现她礼节方面十分出众，蔡嘉橘这才想起了桑舜华乃是白鹿山书院山长的女儿，家教自然无可挑剔，故而说：“看来你父母对你真的是很好。”世道如此，就是有不爱子女的父母，比如说那位程宫令的爹娘。

“宫令对我也很好啊。”邦媛适时嘴甜，指着屋内的胡床和案几道：“这些都是小女孩的尺寸，定是一早制好的。”

这话蔡嘉橘一愣，忽然一笑，淹死的脸上开始有点怀念的神采，：“你就是为此才为我挡着五公主的吧，那可真让我惭愧了，这不是我专门准备的。我初入东宫时，只有十四岁，连你的品级都不如，只是一个掌书采女，住的房间破旧一切都不合我的身量，是有一次被五皇子捉弄了，太.....东海王把我送回来发现我的难处，第二日就命人按照我的身量从衣服当器具全都换了。”明媚的阳光下，她的侧脸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后来我长大了自然也把这些放在库房里了，因为你来得急，我就想你和我当年差不多岁数，应该也能用，陛下虽然不限制北宫用度，但东海王不想再被人议论了。”

邦媛真心感叹道：“东海王殿下真是好人，无怪乎宫令对他忠心。”蔡嘉橘明显对这句话很认同，但随即听见少女说：“可是宫令不觉得北宫太荒芜了，殿下心里本来就不好受，触景生情，自然更加不好。”

“你当我没想过这个问题，从我们移居以来，我已经问大长秋要了各种名花准备移植，可是东海王却勃然不怒，将我训斥一番，弄得我提也不敢提了，只能让黄门定期拔一拔荒草，何况这都秋天了，能移植什么树啊？”

“腊梅啊，白梅啊便宜还有彩头，这梅花香自苦寒来啊。”开玩笑，农业大学带了十一年，要是连反季节移植都做不到她都做不到，又不是珍稀品种。“实在不行，您就让我把旁边的一片地开一点，种些青菜，要是东海王不高兴了，您就说这宫人物资短缺，不好意思去麻烦大长秋（汉宫辅佐皇后的最高内官），就自己动手解决嘛，东海王肯定不会怪您的。”

蔡嘉橘看了她一眼，又好气又好笑，道：“这一套这一套的，你这小脑子是怎么长的啊，还有什么梅花香自苦寒来，倒是很有道理，不过我以前怎么没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