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遇
这时已经快到军营,漫天黄沙让人觉得窒息,枯藤老树完全没有了树木的青翠,荒芜景象,更为突兀的是看到了在他们车马前方黑压压的一小片,再往前才看清楚...
“陈兄!看前面”
“啧,我不瞎!”
陈庚焱也看到了不远处的景象,十几辆还算华丽的马车像是经历了一场厮杀,挂满鲜血,布满刀痕,马车的侧窗跟车轮已经被砍的破烂不堪。
陈庚焱不是那种见义勇为,救死扶伤的人,却每次都喜欢上前凑一些热闹,“啧啧啧,这马车的主人跟谁能有这莫大深仇大恨啊,车都造这么惨。”
“飙风,把弓给我。”陈庚焱拿着就好奇下车想要查看,却被身后的飙风直接拉住,“郡王,小的先下去看看”。
郡王又是郡王,气得陈庚焱直接将飙风踹下车去,“下去吧你!”
摔个屁墩儿又能怎样,他知道自己主子是个什么性子不让他亲自看了他便安不下心。
飙风跟侍从门护着,这才放心让陈庚焱凑近那片厮杀之地。
烈日炎炎,刚下车的陈庚焱一时被阳光刺的睁不开眼。
十几辆相同的马车?陈庚焱更是觉得奇怪,这到底是在做什么,需要安排十几辆,仔细数数是十三辆相同的马车,还全都是空的?
他走过一遍这一排排列杂乱的马车,一个个叫人查看,并未发现有什么人,返回去时一阵微风将他身边一辆马车上破烂不堪的侧帘吹得飘起,才看到一辆车里貌似是有活物,在坐榻上被草席包裹着。
他整个人钻进车里外面刺眼的阳光照的他进入暗处眼前一黑,将席子摊开才看清这席子里裹着一个人。
那人披头散发,口吐鲜血,身体上也算是遍体鳞伤,剥开长发仔细瞧面容像是一个姑娘,但却又有几分英气。
“陈兄,这么俊的姑娘...招惹了什么人?惹来杀身之祸。”
陈庚焱将目光从那张脸上终于挪到飙风身上,“你问我,还是我该问你?”
“这您问小人小人也....不清楚啊。”
“救人要紧,问这些废话。”陈庚焱虽有些疑虑,还是将那姑娘抱着刚下了马车,想着这张脸倘若真的不复存在了,倒是让人怪可惜的,一介弱女子,况且还是自己的地盘,难不成还能伤了自己不成?
那姑娘的面容虽然憔悴,但却藏不住骨相,媚而不娇,妖而不俗,像是沾染凡间烟火,却又似泯灭人间的仙人。更关键的,是他面容的飒丽,让他想起了,当年在城墙起舞的母亲。他在怀里安睡着一动不动,陈庚焱倒是更像知道他的眸子是不是也甚是漂亮。
还没等他们走几步这时远处踢踢踏踏奔来一队人马,领头的是南将军王东华的一位下属。
见到陈庚焱便跪拜,“臣郭勇拜见郡王,郡王一路辛劳,将军特派臣前开迎接。”
“郭勇?郭校尉,迎接?我看是你怕本王降罪于你,才谎称南将军指派吧。”
“臣不敢!”
陈庚焱清楚这南北将军里南将军不是什么善茬,一脸讥笑“南将军,可不会这般殷勤,被他带出来的人,你还真不像他。”紧着陈庚焱对他瞥上一眼,直接上了马车“罢了,我倒是可以跟你僵着,这姑娘可撑不了,带路吧。”这要是再不把这姑娘放下,陈庚焱也觉得自己僵不下去了,刚抱起时他就觉得这姑娘比他想象中要重一些。
郭勇早就注意到他怀里的那姑娘,面容清秀,吸睛的很,身后的将士也纷纷讨论着。
后排将士句句“听闻郡王并不好女色,这让他看上的人,得有多漂亮!”
前排看到的又是一阵阵迎合,“这可比那酒楼里的美的多。”
“郡王的美人,想着可是要杀头的。”
郭勇注意到陈庚焱不耐烦的眼神,看出自然是嫌弃乡村野夫一般讨论,便向着护卫军吼出二字“肃静!”
将士们听到这声熟悉但又让人心惊的声音突然变得安静。
见静下来陈庚焱将侧帘放下,叫飙风拿过湿润的棉布小心擦拭着她的脸,擦去血迹,也盘算着一些事情,“被他们那群人掠走了,这世上可就又少一位佳人。”
皇后薨逝,飙风已经很久未见陈庚焱这样温柔了,不禁让人心头一暖,但也担忧“陈兄就不怕,不怕边境多有燕国的人,万一是奸细,可不得了。”
飙风问的他早已经想到,但他不语,他也不清楚这姑娘的身份,但他总是觉得既然是缘自己应该救他。
到达军营已经是申时,本应该是温暖午后,这里没有缕缕炊烟,没有安详,军营入口往日封口的鹿砦被挪开,辕门上的旌旗锈着夺目的一个字“陈”
陈庚焱还没有到,刘子喻已经带着将士们在离军帐不远处等着了,队列整齐,准备迎他门进军帐。
听别人说北将军刘子喻虽为将士但也有文人气质,今日一见确实身姿魁梧却又不失雅儒。“臣参见郡王。”
陈庚焱直接将那姑娘抱下马车,“刘将军礼数先往后放一放,救人要紧,叫人好生照顾她。”
刘子喻虽说心有千万疑惑但与郡王初见,也知道还是不多过问为好,“叫医官过来。”
看着那姑娘小心放上担子,陈庚炎一路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听父皇说过北将军镇守边境名为嬿域,但心中一直都有一个疑虑,安顿之后身坐主位,想一解心中疑虑 。
“边境之地,将军名为嬿域,寓意可是美好境域?”
身为将守,刘子喻作躬答道“回郡王的话,末将虽说读过几本书,但也全非臣一人的主意,是军中将士所名,百姓流民都说跨过燕陈边境,便不再受疾苦,将士们深感欣慰由此命名。”
“原来如此。”,父亲所说的胸怀天下,在这人身上可以看出一些。陈庚焱倒是觉得有趣,继续问着,“那嬿域现在如何,可还安然?”
“哦...回郡王的话,最近夷蛮时常来犯,好在托陛下的福,保佑我军安然击退,嬿域安然。”
这虚伪的说辞,罢了罢了,不过是君臣做戏的过场,陈庚焱笑笑只好应着,“也是多亏了你们才能让嬿域安宁,但这一路过来,本王见营中怎么多了这么多难民?”
“郡王有所不知如今边境流民不断,燕国虽说今不来犯,却也时常派探子挑拨四国关系,大战没有小战不断,燕常年因征战,也是赋税繁重,不少流民也就投了咱们。”刘子喻顿住又道“但...。”
“怎么”
“但也要戒备其中探子,所以先豢养军中。”陈庚焱能听出这句话是讲给自己听的。
“刘将军行事谨慎,本王早在朝中便已听闻,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日后回去定会在父皇面前好好赞赏一番。本王自然也有分寸。”
二人正畅谈,帐外一人直接甩帐帘进来,面对陈庚焱更是目无规矩,不行礼,不更衣,来上一句。
“臣有失远迎,郡王赎罪。”那人鹰钩鼻宽下巴又是满脸的胡子,看上去便觉凶神恶煞。
“赎罪?王将军这架势,本王哪里敢啊,将军...操劳太尉交代的军务,本王应该亲自上前慰问才是了。”
“哈哈哈,郡王言重了,还望君望体谅臣身着甲衣不便行礼。”
刘子喻与他虽不是明面敌对但也清楚他是赵老儿的人,在一旁便补一句“虽不能全礼,那南将军也应该向郡王行礼才是,不可像平日一般如此莽撞。”
这番旁敲侧击,非但没有让王东华拉下脸面,反倒让他更加没皮没脸。“刘将军多虑了,咱们郡王可不会注意那么多礼数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