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道:“太子殿下,你还记不记得,自己什么身份?”
谢怜缓缓地道:“我是什么身份,我比旁人都要清楚。”
扶摇道:“那你怎么到现在还敢站在他旁边?!”
谢怜诚实地道:“因为……站在他旁边就没有蛇会来咬。”
“……”
听到这个回答,花城“扑哧”一下,笑出了声。扶摇的脸则是更青了,道:“你……”
青着青着,他的脸忽然变成了纯黑色。不光是他的脸,谢怜整个视线都变成了纯黑色。
原来,扶摇方才打出的那一道烈焰屏障,以及他在坑底施放的火焰,忽然之间,尽数熄灭了!
蛇雨落下,扶摇脱下外套,正欲盖在我身上。我召出一把金色的伞便遮住我们。花城冷哼一声,也打起红伞。
“你好歹毒!要我死就赶紧让它们咬我一口给个痛快,这样算怎么回事?”
半月道:“不是我!”想来是刻磨被砸醒了,发现自己正浸在无数条滑溜溜的蛇流之中,认定是半月做的好事,便吼了起来。
谢怜道:“扶摇,你还能点火吗?再点火!”
扶摇咬牙切齿地道:“你旁边那个东西,正在压制我的法术,不让我点火!。”
花城道:“我没有。”
谢怜道:“我知道你没有。就是因为这样才不对。半月和刻磨都被坤线索锁住了不能施法,我法力用完了,而你又没有压制他,这不就说明,这坑底还有第六个人?!”
扶摇道:“哪有什么第六人,根本没人从上面下来过!我看你是鬼迷了心窍……”
然后我覆上他的的唇,隔着面纱,法力和些鬼气渡进他的身体中。谢怜惊讶,那表情仿佛是在说“你们怎么进展的这么快?”
这时,只听半月道:“是谁?”
谢怜道:“半月你怎么了?可是有人到你那边去了?”
半月道:“有人……”一句未完,她的声音便消失了,不知是被封了口还是失去知觉,谢怜又道:“半月怎么了?”
我松开他,走下地,抛了个小火球,见他脸更红了有些想笑。而他道:“嗯,小心她使诈诱你。”说罢他使了个法,止了那蛇雨。谢怜道:“不一定。先看看再说”花城一手揽他撑伞,一手拿起刀挥舞,“当真有着第六人。有趣。”
……
谢怜道:“小裴将军?”
谢怜分析了一下证据,那儿一片死寂,半晌,才终于有一个声音冷冷地道:“你就没有想过,也许那土埋面说的是你身边的红衣少年或者你的堂妹吗?”
话音刚落,罪人坑底,一道火光倏然亮起。亮光之下,小裴将军他肩头扛着的,正是半月。放蛇出来,恐怕原是想趁乱带走半月。
刻磨和小裴将军辩驳了几句,小裴将军一如既往的冷静,而刻磨骂的脏话我有些听不下去了。
我便出手,牡丹花的痕迹映上了他的肩膀,而他本人则昏了过去。
事情应该已经完结的差不多了,现在只要上去然后见到师青玄和贺玄就OK了。
一阵风把坑底的我们都吹了上来,我一落地,就见面前一个黑衣身影跌跌撞撞走了过来。
是南风!只是,这是已经是一身狼狈的南风。他整个人仿佛在灰里打了十几个滚,又被扔在鸡飞狗跳的禽兽堆里被爪子挠了一夜,周身衣物破破烂烂,狼狈得够呛。
谢怜扶了他一把,道:“你怎么了?这是被那两个姑娘打了一顿?”
话音未落,就见两道人影跟在南风之后,走了过来。师青玄的拂尘搭在臂弯里,笑眯眯地向他打招呼,道:“太子殿下好啊。”
谢怜招呼道:“道友好啊。”
我也挥了挥手:“小青玄~”
那二人越过谢怜,径直朝裴宿走去。裴宿望到来人,也不惊讶,他跪在原地,对那白衣女冠俯首,低声道:“风师大人。”
身旁的谢怜一惊,小声地对南风道:“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这是风师?我还猜过会不会是蛇精、蝎子精什么的,这可真是有点失礼了。”
而南风脸色有点黑,道:“我怎么知道那是风师?我从没见到过这副模样的风师大人,风师明明一直都是……算了。”
谢怜又道:“风师大人怎么会到半月关这里来?”
南风道:“来帮忙的。刚才他们在半月城里游荡,是在找那些半月士兵。”
师青玄在裴宿的面前蹲了下来,道:“小裴将军,这次你干的事,怕是有点过了。”
裴宿也不辩解,垂首道:“晚辈知道。”
师青玄甩了甩拂尘,道:“你知道就好。自己心里好好捋一捋,上去再说吧。”
裴宿低声道:“是。”
师青玄和他交代完,把拂尘放进道袍后领里,起了身,又对谢怜笑道:“太子殿下,久仰久仰啊。”
谢怜也笑道:“哪里哪里。风师大人才是久仰久仰。”
师青玄道:“之前真是不好意思了啊。”
谢怜一怔,道:“之前?之前怎么了?”
师青玄道:“之前你们在沙漠里不是遇到了一阵风沙吗?那是我起的。”
“……”
风师悠悠地道:“起那阵风沙的本意是让你们不要靠近半月国,没想到你们没被卷走,七弯八拐,还是找来了。不过嘛,这件事情,太子殿下你还是不要再管了。”
谢怜他不动声色地往前站了一步,挡在半月身前,温声道:“可是这件事我已经管完了,这时候再说不让我管,也没有什么用了吧。况且,小裴将军还有些许事情没有交待清楚呢。”
师青玄笑了一下,道:“你大可放心。半月国师,你可以先带走。”
那黑衣女郎却像是再不能忍受在这里多呆一刻了,在一旁道:“说完没有?说完就走了。”
风师叫道:“你急什么,你越急,我说得越多!”话是这么说,回过头来,却是微微一笑,从腰间取出一把折扇,道:“太子殿下,若是没有别的什么事了,咱们就上天庭再见了?”
谢怜一点头,风师便将那折扇展了开来,扇了几下,一阵大风刮起。而待那阵风过去,那两名女子和裴宿、刻磨都消失了。而在刻磨的消失处掉落了一个玉佩。一个我八百多年也没忘记的玉佩。
……
南风也走过来,道:“这事你已经管很多了,接下来就只剩去找帝君告状了。告状的事你就不要再管了。”
谢怜了然,道:“因为裴将军吗?”
南风道:“不错。你这次,算是彻底把裴将军彻底得罪了。”
谢怜笑道:“反正早就预料到至少会得罪一位了,至于到底是得罪哪一位好像也不太重要了。”
南风皱眉道:“你别当我开玩笑,除神武殿以外,势力最大的武神殿就是明光殿了。裴将军很看重小裴,一直想让裴宿把权一真踢下去,一定会找你麻烦的。”
谢怜道:“权一真就是你说的那位西方武神吗?”
南风道:“是他。权一真也是位新贵,跟裴宿飞升的时期很接近,年纪轻轻,人有点……但也是很厉害。裴将军有意让裴宿把他在西边的信徒都夺过来,裴宿也挺争气的,近些年走得正好,结果你搞了这么一出,裴宿怕是要倒大霉了,不知道会不会被贬。万一他被贬,你也要倒大霉了。”
谢怜道:“那风师呢?风师让我别管,意思是她负责去告状?这样的话岂不是换成她得罪裴将军了?别了,还是把她叫回来吧,南风,你知不知道风师大人的通灵口令是什么?”
南风却道:“你不用操心风师。裴将军敢动你,可不会动她。她年纪虽然比你小,混得可比你好多了。”
“……”
花城却笑道:“风师有人撑腰,自然混得好啰。而且身边还有一堆高势力高地为真心朋友。”
谢怜道:“你说的撑腰的人是她身旁那黑衣女郎吗?”
花城道:“不是。但那黑衣服的应该也是‘风水雨地雷’五师里面的一位。不建议得罪。”
……
谢怜问南风,道:“你这莫不是被那两位大人追着打了一路?”
南风黑着脸道:“是的。打了一路。”
谢怜拍拍他肩膀,道:“真是辛苦你了。”说完,忽然想起来,还有一个也挺辛苦的,回头道:“扶摇呢?”
南风道:“他不是在看着那些中毒的人吗?”
对哦,善月草!
花城道:“不急,天才刚亮。”
当下谢怜也来不及管扶摇了,背起地上的半月,一路朝皇宫狂奔。
到了后,他放下半月,上去就薅了几大把善月草。而花城递给他一个用来养非人之物的罐子。
到了扶摇画圈子的地方,几人却是都还老老实实地待在圈子里,没敢出去乱走。那老伯服了南风给的丹药,伤势控制还好,再将善月草外服内服,休息一段时间便可走路了。
总而言之,将这一行商队护送出了戈壁,事情才算终于告一段落。
我开了一个缩地千里,把他们送回了菩荠观。打开门,谢怜取出席子,铺到地上,然后躺上去,宛如一具尸体,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我打算告辞时,谢怜忙说:“惟忆,你留下好不好?我想和你谈会天。”
我言:“下次吧!我真的有急事要回去。”
然后,我拿着牡丹花枝轻轻挥动,便消失了,只留下几片牡丹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