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辛伸手摸摸那铜环，上面积了一层浅浅的灰尘，又蹲下擦拭地面的刮痕，微微皱眉。
那些灰尘铺满地面，位置很广，明明门打开的痕迹很新，却没有一点脚印。
他抬起自己的脚，因为灰尘的厚度，自己脚印十分明显，体内一团青色风气拂过，也没有将脚印隐藏，反而他存在的痕迹更加明显了。
门缝开的大小刚好允许一个人通过。他没有再推，将袖口收起，顺着门缝进去了。
城后是一条大道，枯黄的杂草铺满了破破烂烂的石板路上，甚至有好些地方石板崩碎，寸草不生。
两侧都是破旧的房屋，窗户破碎，门栓断裂，屋顶的稻草枯萎，被吹得到处都是。
他刚迈出一步的脚停顿下来，伸手摸了摸。那里有一层透明结界，若不是空间反射产生的光线扭曲，怕是极难发现。
苏辛掌心裂开，长出一只眼睛，缓缓伸向结界。结界凝固成型，化作灰色石墙，没有再让手掌前进一点，掌心的眼睛也是睁不开，被黑暗蒙蔽。
他的背后便是断垣残壁的城墙和打开一侧的城门，眼前的石墙出现的格外突兀。石墙堆砌整整齐齐，将他隔在中间，连阳光都被两座墙给遮掩了。
可当他一收手，石墙便再次变成透明，只有光线穿过时，显得不太自然，否则几乎是难以发现。
“来者何人？”忽然一声冷厉的声音响起。
石墙震动，灰色石砖向两侧裂开，露出了一双漆黑的眼睛，咕噜咕噜的晃动着打量苏辛，然后猛然闭上，颤颤巍巍的缩了回去。
“魔王！”
“魔王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魔王回来了！”
“哇！”
“快关上！”
那眼睛收了回去，墙里是一阵骚乱，伴随着小儿的啼哭和妇孺的叹息，还有噼里啪啦的声响。
轰！
石墙上的裂纹开始闭合，发出颤动，身后破碎的墙壁被震得摇晃，薄弱的地方甚至开始坍塌。
苏辛伸出一只手卡在石缝之间，猛然用力，那合起的石墙被轰然停下，然后强行撑开。
里面躁动的声音更响了，可在石墙背后，什么也没有。
是的，空无一物。有的，只是破破烂烂的房屋和布满灰尘的道路。
这和原本看到的一模一样，他猛然转身，石墙之中依旧传来哭喊的叫声，仿佛那些人就在墙后瑟瑟发抖。
墙后有东西，他又一次将石墙掰开，走了进去，看到的，只是断垣残壁的城墙罢了。
可是转眼，石墙的那侧又发生了嘈杂的声音。
“出来，否则我就打爆这堵墙！”苏辛沉声，抬起右拳以示威胁。
他的右手上汇有淡淡气旋，冰火两种属性暴动，随着气旋快速旋转，虚空也逐渐被气旋撕裂。
“不，不要！”
那墙颤抖着，再一次裂开。裂纹不断蔓延，像是一只双眼睛，慢慢睁开，有裂出一到裂缝，似乎是张嘴。
苏辛一掌探出，左手冰火毒龙钻再度逼近，“我给你三秒钟的时间。”
“三。”
“二。”
石墙上的碎屑一块一块的往下掉，最后只剩下地基那一块小小的，露出了一双小小的眼睛。
“等等，别这样！”
那是一只石灵，从破碎石墙中爬出，又抖了抖身体，长出了一双又细又短的小腿。
“你是谁？”
石灵刚说完，体内便有着另一种声音，那是男人的嘶吼，夹杂着恐慌和绝望，“我知道他是谁，他就是魔王，魔王回来了！”
“魔王？”石灵戳了戳自己的肚子，抬头偷偷看了一眼苏辛。
苏辛面露疑惑，注意力也全被那莫名奇妙的声音吸引。
“对，他就是魔王！”又是一个女人尖锐的哭泣，“我苦命的孩子啊，就死在了魔王手里。”
“还有我丈夫。”骂骂咧咧的老妇，哭哭啼啼的婴儿，甚至有些家养小兽的叫声，全都一股脑的爆发。
石灵张开嘴惊愕的看着他，“原来你是坏人？”
“是啊，我是坏人。”苏辛一把抓起不过巴掌大的石灵，石灵哇哇大叫起来，不安地挥动自己的小短腿，“放开我，放开我！”
“魔王杀人了，快跑啊！”
“啊！”
石灵体内的声音吵的更厉害了，或大或小，或男或女，或老或少。
“吵死了！让你体内的声音闭嘴！否则，我让你闭嘴。”
石灵急忙点头，将手按在自己的肚子上。他的肚子上可有一个带着棱角的法阵，他一按下，就开始自动旋转。里面的声音只剩下哭喊和哀嚎，最后一声长叹，全部消失不见。
“现在可以放我下来了吧。”
苏辛一笑，“不放，再回答我几个问题。”
石灵蹬着腿，发现无济于事只好消停下来。它插着腰，瞥了一眼苏辛，脚下一根根石棱弹出，却被苏辛一脚蹋碎。
“看来你并不想下来。”
苏辛握着石灵的手用了几分力，石灵表面岩石崩开，刚刚消失的声音又一次出现。
轰隆隆！
脚下一条地龙翻转，从土中窜出。他的头顶上也有一只土灵，只不过看起来更为年老，拖着两条花白胡子，急匆匆喊着，“大人手下留情啊，我这小孙儿不识泰山，还请留他一命。”
苏辛点头，将手中石灵放下，石灵惊魂未定，就被坐下土龙接去。
“这里是哪，你又是谁？”
“大人，这里原是您的城池，您忘记了？”老年石灵颤颤巍巍地伏在土龙上，苏辛伸出一只手，将他接过。
“我的城池？你且说清，为何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爷爷，他就是魔王？魔王不是走了吗？”小石灵站在土龙上，又偷偷看了一眼苏辛。
“闭嘴！”
“无妨，你继续说。”苏辛摆摆手，并不计较。
那老石灵迟疑片刻，支支吾吾地也没有说出了所以然，只能伏在苏辛掌上，不断颤抖。
可是小石灵体内的声音却不断响起，他想去重新封印腹部的阵法，却被苏辛拦了下来。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
“就是你，大魔王，是你毁了我们的家，是你！”
听了许久，他才听懂其中大概的缘由，那是一个故事，一座城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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