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惑

第七章

今日莫府莫老爷举行踏青活动，说是让全府的人一起去山明水秀之地吸收吸收日月灵气，放松身心，也对莫大少奶奶的病有好处。

听说莫老爷莫夫人心情好，晚上还要举办一个宴会，舞姬正在排练舞蹈，大家都在忙着筹备晚上的事。

沈玉无便趁着大家都忙着，带着柳如梦去了离这里不远的一个小湖边休憩。

这里的风好温柔，还带着一股淡淡的甜味，这里的湖清澈见底，都能看清几条鱼在水里游。青草幽幽，花香伴随着鸟语。

如梦和沈玉无一起并排躺在草地上，望着天，这天很蓝，和一朵朵白得如玉一样的云形成鲜明对比。

“大家都在为了晚上的宴会准备着，咱们就这样偷跑出来好吗？”

如梦将两只手背在脑后，十分惬意的问道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好吗？”沈玉无的语气里似乎有一丝悲伤，如梦望了望他的脸。

“从前，有一个小男孩，小的时候得了一场大病，请了很多郎中都没用，大夫说，熬过10天如果病好了，身子就会痊愈，如果熬不过，就真的药石无医了。连他的父母，都快放弃他了。但是他始终记得和一个女孩的约定，他一定要好好活下来，他不能死，于是他很顽强地抵抗了一天又一天，在第十一天的时候，他活了下来。这让他明白，一定要有健康的身体和体魄才能保护他想保护的人。于是他便一个人上山去跟当时有名的一华真人学艺，一去就是十几年。这十几年里，他每一天都在想如何把功夫学好，学精，终于有一天，他学有所成，下山了。”

如梦望着他的脸，她听得出来，他口中的那个小男孩说的就是他自己，她从没想过为何十几年来他从不找她，或许只是家教严，或许只是书信来往不便，或许他真的把自己忘了，但真的没有想过他会这样坎坷。

她一时忍不住，眼眶就湿润了，怕见着他见着自己流眼泪的模样，她坐直身子来，试着转移话题

“这边的野花太美了，我想采些回去。”

沈玉无看着她采花时的身影，只觉得一阵心旷神怡，她是那样的美好，如果可以，他愿意保护她一辈子。

晚上，宴会是在这里莫府的一处山庄内举行，很是热闹。

莫大人与莫夫人坐在最前方的主位，莫少华和莫少奶奶坐在右侧，同时坐在右侧的还有莫家的大小姐，就是莫少华的妹妹。

沈玉无作为宾客，坐在左侧，同时还有身为画师的秦凌帧。

玉无身为乐师，需要弹奏曲子配合舞蹈，所以在一旁弹奏乐曲。

如梦坐在玉无的身旁，正一边欣赏舞姬跳舞，一边偶尔往嘴里放个葡萄，很是放松。

“诶！”

一旁的秦凌帧正好找着机会和如梦聊天。但怕太大声了不太好，于是便悄悄凑近，小声和她打了个招呼。

“诶是你啊，你也来啦。”

“这么热闹怎么能少了我呢？”

“来，吃水果…”她端起面前的水果盘子往秦凌帧那儿一递的时候，玉无给了她一个眼神，于是她只好乖乖的收回来了。

“你听说了吗？这大少爷和这大少奶奶，相来不合。”

秦凌帧又试图以讲八卦的形式吸引如梦的注意

“早听说了，你看…”

他们朝那边望去，只见莫少奶奶递了一盘糕点在莫少华面前，轻抚了一下他的衣衫，是在提醒莫少华吃糕点。只见莫少华将她放在自己衣服上的手拿开，继续欣赏舞蹈，眼里根本就没有她。

“你知道为什么莫大少爷如此厌恶自己的妻子么？”

“为什么？你快跟我讲讲。”

明显，如梦对这勾起了兴趣，一旁的沈玉无看着他们相聊甚欢，恁是憋着一口气，又无奈现在只得继续弹奏至舞蹈结束。

“莫少奶奶名叫赵雁淑，是当今皇上的亲侄女，因对莫少华一见钟情，便求皇上赐婚，吵着要嫁与他。莫少华当时其实已经订过亲了，是他青梅竹马的堂妹，相传二人的感情还相当好。赵雁淑呢，就因为妒忌，不仅逼莫少华退婚不说，还害得人堂妹在他们大婚之日悬梁自尽。所以莫少华因为愤恨在心，至赵雁淑进门，都没有同她多说过一句话，更别提同房了，所以这么些年，大少奶奶也是一无所出。”

如梦听后感到震惊，她觉得看起来大少奶奶面相很坏，没想到坏成这样，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拆散了一对璧人，还白白害死了一条生命。

“这也太坏了。”

“所以，报应就来了，因为长期爱而不得，郁郁寡欢，大少奶奶这身体就一日不如一日，请多少郎中都药石无医。前些日子，还请来了一位巫医，就是旁边站着的那个，你看到了。”

正好这时，舞蹈结束，大家鼓掌同时，沈玉无故意轻轻咳嗽了两声，为提醒如梦。

“柳儿，倒茶。”

“噢。来了。”

如梦乖乖的给他倒茶递到他手中

“剥个葡萄。”如梦又乖乖的剥了个葡萄

“闲么？”

“还行。”

“那就把瓜子全剥好，把仁儿取出来。”

如梦看了看他，笑了笑，心想，这家伙是又吃错药了吗？这小气鬼，这也能醋。

正在安静之际，莫少华站了起来。

“刚才多亏乐师高超的曲艺，使得宴会锦上添花。在下想赠予这盘糕点给乐师，请乐师笑纳。”

沈玉无点点头，一旁的家丁把糕点拿过来。一旁的如梦感觉不对，这糕点明明是刚才赵雁淑给莫少华的，莫少华不想吃才推给了沈玉无。她目睹了上次的事件之后，总觉得这糕点不会那么平平无奇。

沈玉无正拿起绿豆糕正要放入嘴里时，如梦突然大声喊了一下，拦住了他吃糕的手，看莫老爷的表情，他怕不是以为我看不起他莫府的糕点，说不定还会被赶出去，既然要有人受罪的话，就先让自己来受这个罪吧，说不定还能揭穿赵雁淑的阴谋。

“公子，小的嘴馋。能否将这盘糕点赏与小的？？”

“给你便是。”沈玉无只以为是如梦一向贪吃，便没有戒心，本就宠她，她要什么，都给她就是。

如梦拿起糕点，正放慢着速度将它送进嘴里，只见对面赵雁淑顿时慌了神，吓得浑身发抖。

如梦非常勉强的将糕点咬了一口吃进了肚子里，沈玉无这时才发现有些不对劲。

“你在做什么？”

“你别管我。”

如梦刚说完这句话，一口黑色的血便喷了出来，吓坏了一众人。

“糕点里有毒！”

秦凌帧站起来大声喊道。

莫少华吓坏了，愤怒的扇了赵雁淑一耳光。

“把这个女人给我关起来！”

沈玉无着急的抱起痛苦的如梦便往卧房走去。

郎中诊脉诊不出结果，也觉得此种病离奇，不能下定论。

“蛊…”如梦痛苦难忍，费力地从口中挤了一个蛊字出来，她感觉有虫子在啃咬心脉，钻心的疼

“把大少奶奶身边的巫医请过来！”沈玉无眼看如梦如此痛苦，听她口中说出的蛊字，多半与那个会下蛊的巫医有关。

如梦再吐出一口血后便晕了过去。

如梦醒来时便是半夜，秉着烛光，她看到收在自己床前睡着的秦凌帧。她感到奇怪，也没见到沈玉无。

“秦公子？”

秦凌帧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看到如梦醒了，便激动难耐的握住她的手

“你醒了？太好了。”

如梦感到有一些尴尬，抽开手，看了看四周

“沈玉无呢？”

“他在隔壁房间休息，有些虚弱。”

“虚弱？怎么回事？他也吃了那些糕点么？”

“并不是…”

秦凌帧虽然不想告诉如梦，但也知道迟早瞒不住她的。

“她中了我下的情蛊，普通药没办法解。但有一个办法可以救她。”

“那你还不赶快说？”秦凌帧也十分着急，沈玉无看了看他。

“我的情蛊，蛊虫本是一对，服下我的一半情蛊，便是一生，无药可解。但只要另一个人服下另外一瓶情蛊，另一半蛊虫进入血液便会通过人心感应到了对方的存在，她身上的蛊毒自然也就不会发作了。”

“给我，我喝。”沈玉无想都没有多想，他看着昏迷的如梦，心痛不已，为何当初她会拦住自己吃下那盘糕点？她明知道那盘糕点有毒吧…她却选择自己拦下了。

“但我要提醒你，我的蛊虫是有感应的，你今天若喝下这瓶蛊毒，它日她若是心痛，你便会感应到钻心的疼。这是你的选择。你想好了。”

沈玉无接过瓶子，打开就一口喝下，他毫不犹豫，他开始感到自己的心脏像被钻开一样，他望着如梦的脸，用手轻轻抚摸着她。

秦凌帧低下了头，他没料到，他竟能为了她，受这蛊毒之痛。

“哐！”

沈玉无刚起身，就见着如梦摔门而入，她跑过来就一把抱住沈玉无，略带着哭腔。0他用手轻轻抚摸她的脑袋

“怎么了？你一跑过来我差点没站稳。”

“你怎么可以这么傻，干嘛为了我受这种罪？”

“这样你就有我的把柄了，我要是敢捉弄你，可能我们就会一起吐血身亡。”

“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如梦放开他，有一点生气，怎么这个时候也没个正经，不知道他正经起来是什么样？

“这时候了，你还不相信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沈玉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十几年了，我也等了你十几年了，你满意了吗？”在沈玉无为她甘心喝下蛊毒时，她就已经笃定了自己的心意了，也是时候告诉他，她喜欢他，等了他十几年了。

她转过身去，他看到沈玉无双眼有光在闪烁，是感动的泪光吗？他还是浅浅地微笑着，一只手抚摸着她的脸蛋

“我等你这句话，真的等了好多年了。”

夜半，玉无，如梦，凌帧陪同莫少华去看望地牢里的赵雁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