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守约“玄策——玄策——”
大漠的平原上,有一个银发身影疾驰着,不住地呼唤着自己至亲的名字。但空旷的原野上回响的,只有自己的回音与肃肃的草声。
终于耗光了所有的力量,百里行俭跌坐在地上,紧握着的手发泄似地狠命锤着沙石遍布的土地,另一只手紧紧攥住在家不远寻到的木雕小人。此时,小儿上灿烂的笑容如利剑刺痛着他的心。不曾想到,他守护住了家乡,却弄丢了弟弟。自得到弟弟被掳走的消息,行俭发了疯般背着枪握着木雕找遍了附近他所想到的一切地点,却一无所获。
“这是爱哭的玄策。”
“这是哥哥——”
“拉勾,约定,兄弟,永远不分离。”
“会一直、一直守护弟弟的。”
“会照顾好母亲和弟弟的。”
…………
回忆如潮水般袭来,逼得行俭眼中蒙上一层泪光。手不知不觉环起了双腿,为了照顾弟弟而坚持的坚强开始四分五裂,行俭忍不住开始轻轻抽泣。
百里守约—“为什么我这么没用?”—
一遍又一遍的质问令心中的悲伤悔意一遍遍被放大,似乎下一刻就会转化为嚎啕大哭。
公孙离“呜呜——”
细小的呜咽声随风渐渐散开,却不是行俭的声音,令行俭猛地抬起头。
百里守约“谁在哪儿?”
行俭警觉性地向自己听到声音的方向厉喝,却没有得到回应,连之前的呜咽声也消失的无影无踪。行俭盯了一阵,悄悄爬起身,取下肩上的狙击枪上膛,弯着腰缓缓摸了过去。
对方似乎是以为行俭已离开,呜咽声再度响起。行俭循着响声渐渐逼近,将狙击枪的枪口对准了声源。
百里守约“不许…动…”
警告的声音在看清后不自觉的小了下来。
草丛里,一个小女孩正蜷缩着瑟瑟发抖,身上的衣物破旧到仅能勉强遮住身体,隐约看到身上的点点淤青和血迹。头顶耷拉着的一对兔耳与头发因灰尘变得灰蒙蒙,脏兮兮的小脸上一对含着泪光的橘色大眼睛带着恐惧的神色盯着百里行俭。
公孙离“不,不要杀阿离……”
明明是呼救的语气,却虚弱的有气无力。
百里守约—“是失散了吗?”—
想到这里,百里行俭不禁生出了同情。重新挂上狙击枪,在离她的不远处蹲了下来。
百里守约“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温柔的话语似乎也没有什么作用,女孩反倒又缩了缩身子,一脸的恐惧与戒备。行俭无奈地挠挠头,毕竟是自己吓到她在先。
百里守约“你是不是和父母走散了?”
并不懂得如何与女孩交流的行俭只能绞尽脑汁想出一个问题。
听到百里行俭的问题,女孩忍不住再次哭了起来。
公孙离“我妈妈,死了……”
女孩的回答令行俭一阵恍惚。
百里守约—“原来,和自己一样吗…”—
心里想着,心中的同情转化成话语随之吐出。
百里守约“那你愿意来我们这里暂住一会儿吗?”
说着伸出了右手,真诚地看着女孩。
公孙离“可,可以吗?”
感受到他的真诚,女孩抬起泪眼婆娑的脸颊问道,神色虽然依旧显得很拘谨,但警惕心下降了许多。
百里守约“嗯!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百里行俭。”
女孩看了看行俭,颤巍巍地伸出了右手,握住了百里行俭。
公孙离“我,我叫离…”
——————百里行俭家中——————
行俭推开门,扭头对正好奇张望的离说。
百里守约“你先去洗个澡吧,我去拿套衣服给你。”
同时抬手指了指浴室。
公孙离“谢,谢谢。”
离怯怯的回答。行俭朝离笑了笑,便朝内屋走去。拿了一套自己的旧衣,展开看了看。
百里守约“似乎,有些大了…”
行俭自言自语道,又找来针线将衣服改小了些。
拿着衣服走出来,刚巧离裹着浴巾走出浴室,湿漉漉的橘色长发在洗去尘土后变得十分明艳,脸庞稚嫩但足以看出未来的风华绝代。但瘦小的身体令浴巾看上去有些太过宽大,两人尴尬地在客厅对视。离甚至有些不安地拉了拉浴巾,脸上的红晕显现出她的害羞。行俭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咳嗽了一声,不经意瞟见离脖颈上的淤青,微微皱了下眉,将衣服递给离。
百里守约“你先穿着,我去找些药膏给你。”
说罢又转头回房间。离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才开始穿衣。
离穿好衣服,正低头看衣服是否合身时,行俭拿着药膏走了出来。
百里守约“把上衣脱掉。”
公孙离“为什么?”
离听见行俭的要求瞬间紧紧护住自己身上衣物,兔耳也直直地竖起,脸上再度浮现潮红。
百里守约“你后背难道没受伤?我帮你抹药膏。”
看到女孩这般反应不禁有点好笑,行俭解释道。
公孙离“哦…”
明白自己误解意思的离脸上的红晕更加明显,尽管害羞,还是背对着行俭脱下了上衣。
看到离背后的状况,行俭深深地皱起了眉。大大小小的淤青与伤口布满后背,实在有些惨不忍睹。
百里守约“可能会有些疼。”
行俭说着,涂着药膏的手指轻轻涂抹。微凉的感觉随疼痛蔓延,离忍不住小小吸了一口气。
百里守约“是弄疼你了吗?”
行俭很敏感地察觉了离的异常,手指停下了活动。
公孙离“没事的,行俭哥哥。”
温柔的语气令离的内心忍不住小小地骚动了一下,慌忙摇摇头示意自己可以忍受。
百里守约“再稍微忍一下。”
行俭带着歉意说,便继续替她涂抹药膏,折腾了一段时间后才算搞定。
百里守约“好了,后面的淤青我帮你涂好了,剩下的你自己去房里涂吧。”
行俭长长舒了一口气,虽然表面上很镇静,但行俭内心还是很紧张,甚至有些窘迫。
公孙离“喔,好。”
离一手拿住衣服遮住胸前,一手拿着药膏,小脸红扑扑地进了房间。目送离进了房后,行俭也转身进厨房准备晚餐。
——————晚饭后——————
公孙离“行俭哥哥,你做饭真好吃!”
离放下碗筷,一脸满足地说。对离而言,这顿饭是她吃的最好的一顿。
百里守约“没什么,我有个弟弟要照顾,所以什么生活技能都会一点。”
行俭温和地对离笑笑,收拾桌上的碗筷。
公孙离“那你弟弟呢?”
离环顾四周,疑惑地问。
行俭的手明显顿了一下。
百里守约“不久前,被马贼掳走了,生死不明。”
语气中尽是愤怒与悲伤。
离明显一愣,感受到行俭的情绪,两只兔耳顿时耷拉下来。
公孙离“对不起…”
小心翼翼的语气象是做错事了般。
见到离的模样,行俭不禁感到面前女孩的可爱,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与兔耳。
百里守约“没什么,我相信他一定还活着,我也一定会找到他。”
头顶受到刺激,离的耳朵轻轻颤动,脸上又浮现一层淡淡的粉红。
公孙离“阿离也相信行俭哥哥会找到他的。”
有些奶声奶气地说着,离偷偷看向行俭,窗外将落夕阳的余晖轻轻抚上行俭稚嫩但坚毅的脸庞,散发出某种特殊的魅力。离再度红了脸庞,想起母亲生前的话语。
“阿离,你记住。让人抚摸我们的耳朵意味着亲近,而只有自己喜欢的人,我们才会让他亲近。”
公孙离—“阿离,喜欢他吗?”—
离在心中悄悄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