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岩巨浪悬停在半空,暗红浆流凝固成指向废墟的九支灭世之矛。空气被极致的高温烤出扭曲波纹,硫磺毒雾裹着血腥味,沉甸甸压在每一个幸存者的肺叶上。
“角都,”我的声音在死寂中碾过,熔岩海面应声冻结出霜裂的纹路,“你还有三颗心脏。”
凝固的熔岩巨矛尖端,暗红光芒流转,锁定了废墟中那团蠕动的地怨虞触须。被包裹的残躯正疯狂再生,四张面具在焦黑的肉块上浮动,发出混杂着恐惧与贪婪的嘶鸣。
“嗬……价值……无价……”风属性面具的裂痕在贪婪驱动下加速弥合,土遁查克拉在焦土下疯狂涌动,试图钻入更深的地层。
晚了。
九支熔岩巨矛,如同九头被激怒的赤红古龙,裹挟着湮灭一切的温度与动能,撕裂凝固的空气,轰然砸落!
轰!轰轰轰——!!!
不是爆炸。是彻底的湮灭。矛尖触及之处的岩石、泥土、连同角都刚刚凝聚出的土遁防御,瞬间汽化!巨大的冲击波呈环状扩散,将更远处的残垣断壁再次碾为齑粉!烟尘与赤红浆流混合升腾,形成遮天蔽日的毁灭之柱!
“呃啊啊啊——!!!” 凄厉到非人的惨叫从烟柱核心爆开!那是灵魂被灼烧、被撕裂的哀嚎!
第一颗心脏在熔岩接触的瞬间,连带着周围的触须和焦肉,如同投入烈火的蜡像,无声消融!
第二颗试图爆发雷遁抵抗,刺目的雷光仅仅闪烁了一瞬,便被更狂暴的暗红能量吞噬、同化、湮灭!面具连同其依附的肉块炸成漫天飞溅的焦黑碎末!
第三颗藏得最深,疯狂催动水遁查克拉形成高压水刃切割熔岩,却只激起一片嗤嗤作响的白雾,随即被熔岩巨矛贯穿、吞噬!
熔岩之柱缓缓抬升,留下一个深不见底、边缘流淌着暗红浆液的巨大坑洞。坑底中心,只剩下一小团焦黑蜷缩、冒着青烟的物体,依稀能辨出人形轮廓,以及一张彻底碎裂、失去光泽的土属性面具,死死嵌在焦炭之中。
价值?在绝对的毁灭面前,一文不值。
熔岩巨矛如同完成任务的凶兽,缓缓缩回翻腾的熔岩之海。我的目光,冰冷地扫过这片被反复蹂躏的战场废墟。
“呃……” 碎石堆里,迪达拉挣扎着探出半截焦黑的身体,金色长发燎去大半,右臂不自然地扭曲着。他剩下的左手死死抠进滚烫的碎石,指缝渗出血丝,金色的瞳孔却死死盯着悬浮于血月熔岩之上的我,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癫狂的火焰。“终极……这才是终极的毁灭艺术!嗯!” 他颤抖着,试图将仅存的左手插入腰间的黏土袋。
“迪达拉!别找死!” 远处,半边身体被碎石掩埋的鬼鲛发出沙哑的嘶吼。鲛肌大刀斜插在他身旁,刀身布满了细微的裂痕,如同受伤的鲨鱼般微微颤抖,发出低沉的嗡鸣。鬼鲛的鲨鱼脸因剧痛和恐惧而扭曲,他死死盯着迪达拉,又忌惮无比地瞥向我。
小南的身影在更远处凝聚,脸色惨白如纸,新的纸片翅膀在背后艰难地重组,每一次扇动都带下簌簌飘落的灰烬。她看着角都消失的巨坑,又看向状若疯魔的迪达拉,紫罗兰色的瞳孔中充满了绝望的无力感。佩恩天道……生死不知。组织……分崩离析。眼前的魔神……不可战胜。
飞段被埋在更深的地方,只露出一个沾满血污的脑袋,口中无意识地念叨着破碎的邪神祷文,眼神涣散。
蝎的绯流琥残骸散落在熔岩之海边缘,外壳熔融变形,几条傀儡手臂扭曲地插在凝固的岩浆里,核心的再生光芒微弱到几乎熄灭。
带土……不见了踪影。只在原地留下一滩粘稠的血迹和几片破碎的衣料。神威的空间波动残留极其微弱,显然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才勉强遁走。
废墟战场,一片死寂。只有熔岩翻滚的咕嘟声和远处木叶隐隐传来的混乱喧嚣。
我的视线,最终落回那根唯一的岩柱顶端。
晚睡蜷缩在暗红色的查克拉护罩内,小小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鼬温热的血染红了她的半边脸颊和衣襟,黏腻、刺目。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空洞地睁着,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冲刷着脸上的血污,留下蜿蜒的痕迹。她的目光没有焦点,涣散地落在虚空,仿佛灵魂的一部分已经随着鼬的死亡而抽离。
“哥…哥……” 她干裂的嘴唇翕动,破碎的音节如同受伤幼兽的呜咽,在护罩内微弱地回荡。泪水滴落在被血染红的衣襟上,晕开更深暗的痕迹。
护罩隔绝了外界的毁灭风暴,却隔绝不了她内心的崩塌。鼬最后扑上来时决绝的眼神,身体被撕裂时温热血雨溅在脸上的触感,还有此刻弥漫在空气中、属于哥哥的、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这一切汇成冰冷的洪流,将她小小的世界彻底冲垮。
就在这时!
嗡——!!!
一股极其隐晦、却带着阴冷死寂气息的查克拉波动,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战场边缘某处空间节点骤然荡漾开来!
这波动极其微弱,混杂在毁灭能量乱流和熔岩气息中,几乎难以察觉。但在我九勾玉轮回眼的洞察下,它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般清晰!
空间如同水纹般扭曲、塌陷,形成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边缘闪烁着不祥紫黑色光芒的狭窄通道。通道内,一个身影踉跄着跌出,重重摔在滚烫的碎石上。
是带土!
他此刻的模样凄惨无比。破碎的橘色面具彻底消失,露出一张因剧痛和失血而扭曲的年轻脸庞——半边是完好却苍白的少年面孔,半边却是布满褶皱、如同老树皮般的恐怖伤疤!右眼处是一个空洞的血窟窿,左眼的万花筒写轮眼疯狂旋转,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他身上的晓袍破烂不堪,右臂齐肩而断,断口处焦黑一片,显然是在神威空间被我的力量强行撕裂空间壁垒时造成的重伤!鲜血如同小溪,从断臂处和身体各处深可见骨的伤口中汩汩涌出,迅速染红了身下的碎石。
“咳……咳咳……” 他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都带出大股的血沫。他挣扎着想用仅存的左手撑起身体,却因剧痛和虚弱再次瘫倒。他那只布满血丝的写轮眼,死死地、怨毒地、带着刻骨恐惧地瞪向悬浮于熔岩血月之上的我,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嗬嗬低吼。
“宇智波……斑?” 一个沙哑、滑腻、如同毒蛇吐信的声音,突兀地在带土身后响起。
带土的身体猛地一僵!
空间通道并未关闭,反而扩大了少许。一个穿着宽大白色和服、肤色苍白得不似活人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通道的阴影里“滑”了出来。黑色长发如同海草般披散,狭长的金色蛇瞳闪烁着冰冷、贪婪、兴奋的光芒,嘴角咧开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露出森白的牙齿。
大蛇丸!
他无视了重伤濒死的带土,那双蛇瞳贪婪地扫视着这片炼狱般的战场,最终炽热地定格在我的身上,更准确地说,是我额心那枚缓缓旋转的九勾玉轮回眼上!
“多么完美……多么令人沉醉的力量……” 大蛇丸伸出细长的舌头,舔了舔嘴唇,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狂热,“超越了轮回眼……超越了千手和宇智波的界限……这才是……真正的永生之秘!嗬嗬嗬……”
他的目光随即又扫向岩柱上蜷缩哭泣的晚睡,金色的蛇瞳微微眯起,掠过一丝算计的精光。“还有……珍贵的宇智波血脉……写轮眼的种子……”
“大蛇丸……你……”带土艰难地转过头,独眼中充满了被背叛的愤怒和难以置信。他引以为傲的合作者,竟然在这种时候出现,目标直指那个怪物和他妹妹?!
“闭嘴,失败者。”大蛇丸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毒蛇的嘶鸣。他甚至没有看带土一眼,宽大的袖袍中,一只苍白的手闪电般探出,五指成爪,指尖萦绕着幽绿色的查克拉光芒,带着阴冷死寂的气息,狠狠抓向带土仅存的左眼!动作快如鬼魅,狠辣决绝!
“你——!”带土惊骇欲绝,重伤之躯根本无力闪避!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死亡之手抓向自己最后的写轮眼!
就在大蛇丸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带土眼球的瞬间!
嗡!!!
一股无形的、冻结灵魂的恐怖威压,如同亿万钧冰山,轰然降临,精准地压在大蛇丸身上!
大蛇丸的动作瞬间凝固!他脸上那狂热的笑容僵住,细长的舌头还露在唇外。幽绿色的查克拉光芒在他指尖剧烈闪烁,却如同被冻结的火焰,无法寸进!他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凝固的琥珀,连思维都变得迟滞!金色的蛇瞳中,第一次露出了名为“惊骇”的神色!
这股威压……比面对任何尾兽、任何影级强者都要恐怖!它直接作用于灵魂本源,带着一种凌驾于生死之上的绝对意志!
我的目光,冰冷地落在大蛇丸身上,如同在看一只妄图撼动神明的蝼蚁。九勾玉轮回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只有纯粹的漠然与掌控。
“蛇,”我的声音不高,却如同冰锥凿击着大蛇丸的耳膜和灵魂,“你的手,伸得太长了。”
大蛇丸金色的瞳孔剧烈收缩!他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这绝非虚张声势!他引以为傲的保命忍术、替身术、甚至灵魂转移的秘法,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都显得苍白无力!仿佛对方一个念头,就能将他从存在层面上彻底抹去!
“嗬……嗬嗬……”大蛇丸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气音,僵硬的脸上肌肉抽搐着,试图挤出一个示好的笑容,却比哭还难看。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收回了抓向带土眼睛的手,指尖的幽绿查克拉光芒如同被掐灭的烛火般消失。他微微躬身,姿态放得极低,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谨慎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误会……伟大的存在……我只是……对您无上的力量……感到由衷的……敬畏……” 他的目光却依旧不受控制地瞟向我额心的眼睛,贪婪如同跗骨之蛆。
我没有理会他的谄媚,目光转向岩柱顶端。
晚睡依旧蜷缩在那里,无声地流泪。鼬的血在她身下蔓延,像一幅绝望的抽象画。她小小的身体因恐惧和悲伤而剧烈颤抖,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崩溃世界里,对外界发生的一切毫无反应。
“晚睡。”我的声音响起,不再是灭世魔神的轰鸣,却也不带任何属于人类的温度,平静得如同冰封的湖面。
晚睡的身体猛地一颤!空洞的瞳孔骤然收缩,涣散的目光终于有了一丝焦距,带着极致的恐惧和茫然,颤抖地循声望来,最终落在我悬浮于血月熔岩之上的身影上。
那眼神,像受惊的幼鹿看到了洪荒巨兽。绝望,无助,还有一丝……本能的对“兄长”这个称谓的、被恐惧淹没的微弱探寻。
看着她脸上未干的血泪,看着她眼中映照出的、自己那魔神般的身影,体内奔流的十尾之力再次发出不安的咆哮。一种陌生的、冰冷的躁动在胸腔里蔓延。不是为了毁灭,而是……为了抹去她脸上的血和泪?
我抬起手,指向她身下那滩刺目的、属于鼬的血泊。
没有结印,没有查克拉波动。只是一个意念的流转。
嗡……
暗红色的、如同液态水晶般的查克拉,自我指尖无声流淌而出,如同拥有生命的溪流,瞬间跨越空间的距离,轻柔地覆盖在那片猩红的血泊之上。
奇迹发生了。
粘稠温热的血液,如同被赋予了逆向的生命。它们不再扩散、渗透,反而如同倒流的时光,迅速地从碎石缝隙中、从晚睡的衣襟上、从她沾染血污的脸颊上剥离、汇聚!
无数细小的血珠悬浮起来,如同被无形之手牵引的红宝石,闪烁着妖异而凄美的光泽。它们在暗红查克拉的包裹下,违背重力地倒流、汇聚!速度越来越快,最终在晚睡身前,重新凝聚成一大团悬浮的、不断涌动的、散发着温热气息的——血!
宇智波鼬的血!
这违背常理、近乎亵渎生死的一幕,让重伤的带土独眼圆睁,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大蛇丸金色的蛇瞳骤然亮起前所未有的精光,贪婪和狂热几乎要喷薄而出!这……这是对生命本源的操控?!连他都无法理解的力量层次!
晚睡呆呆地看着眼前悬浮的、属于哥哥的、还在微微“蠕动”的温热血团。那刺目的红,那熟悉又陌生的血腥味,将她从崩溃的边缘猛地拉回残酷的现实。
“哥……哥的血……”她喃喃着,声音嘶哑颤抖。
下一秒,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那团悬浮的温热血液,在暗红查克拉的包裹和塑形下,开始发生惊人的变化!
它不再是一团散乱的血,而是如同最灵巧的工匠在塑造一件艺术品。血液被拉伸、延展、勾勒……迅速形成一件物品的雏形!
那是一件……甲胄的部件!
暗红如凝固血晶般的色泽,表面流淌着熔岩般的内蕴光华。棱角分明,带着一种古老而狰狞的美感。肩甲、臂甲、胸铠的轮廓……一件件由纯粹血液凝聚、淬炼而成的部件,在暗红查克拉的牵引下,如同归巢的飞鸟,精准地、一件件地飞向岩柱顶端,飞向蜷缩在那里的晚睡!
“不……不要!”晚睡看着那散发着哥哥气息、却冰冷狰狞的血色甲片飞向自己,眼中爆发出极致的惊恐!她仿佛看到了哥哥破碎的身体再次靠近,死亡的冰冷气息扑面而来!她尖叫着,不顾一切地向后缩去,小小的身体紧紧贴着冰冷的岩壁,恨不得将自己嵌进去!
但她的躲避徒劳无功。
第一片血晶肩甲,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柔和力量,轻轻贴合在她瘦弱的左肩上。冰冷、坚硬、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啊——!”晚睡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身体剧烈颤抖。
紧接着,是右肩甲。然后是臂甲,冰冷的金属感箍住了她纤细的手臂。胸铠带着沉甸甸的压力,覆盖了她单薄的胸膛……
一件件血晶甲胄部件,无视她的挣扎和恐惧,如同最忠诚的守卫,又如同最冰冷的枷锁,将她娇小的身体逐渐覆盖、包裹。
鼬的血液,哥哥的生命残骸,此刻化作了守护妹妹的冰冷铠甲。
当最后一片血晶护额轻轻落在晚睡的额头上,冰冷的触感让她浑身一颤。整套甲胄完美贴合,线条流畅而狰狞,暗红的血晶在血月下折射出妖异的光泽,将少女纤细的身形勾勒出一种脆弱又坚韧的矛盾美感。浓烈的、属于鼬的血腥气息,无时无刻不从甲胄上散发出来,萦绕着她,如同一个无法摆脱的冰冷拥抱。
晚睡停止了尖叫。她低着头,小小的身体在血晶甲胄中颤抖,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无声地滴落在冰冷坚硬的胸甲上,溅起微小的水花。她缓缓抬起被臂甲包裹的小手,颤抖地抚摸上冰冷的胸铠,指尖传来血液凝固后的坚硬与……一丝极其微弱、仿佛错觉般的、源自血脉的余温。
她猛地抬起头,布满泪痕的小脸望向悬浮于毁灭之巅的我,那双盛满恐惧、悲伤、还有一丝被强行唤醒的、刻骨恨意的黑曜石眼睛,穿透了血月与熔岩的辉光,死死钉在我的脸上。
那眼神,如同淬毒的匕首。
一个破碎的、却带着玉石俱焚般决绝的气音,从她被护颈甲胄半掩的口中挤出,带着血与泪的味道,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熔岩海上空:
“哥哥……别……别变成……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