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晨雾中浮现第三家旧书店。橱窗里的黑曜石镇纸突然龟裂,流出1908年的月光与1997年的血。白砚拾起镇纸残片,发现内侧刻着妹妹的字迹:"哥哥,当你在未来读到这里时,请杀死昨天的我。"
妹妹的骨骸在月光下歌唱时,白砚终于理解了虚昀眼里的蓝。
量子蚕房正以他们为轴心坍缩,林素衣缝制的时空嫁衣悬浮在两人之间。
这件用三代人记忆织就的旗袍,左襟绣着1908年的星图,右襟浸透1997年的血雨,盘扣是白砚消失的指节凝成的甲骨文。
"选吧。"虚昀的声带正在剥离人类音色,露出底层机械齿轮的摩擦声,"用我的黑蝶灰烬重写《虚白之茧》,或者…."他扯出心脏位置的金线,线头连着白砚半透明的胸腔,"让我们的脐带血倒流回滇南虫庙。"
白砚的修复刀悬在旗袍中线,刀尖同时抵着两人咽喉。蚕房外漂浮着无数时空泡影:1908年的母亲在虫群中分娩,1997年的自己正将虚昀的名字刻进青铜棺、此刻的妹妹用脊椎骨在虚空书写求救信号。
突然有雨滴穿透量子屏障。白砚的眼泪在触及时空嫁衣的刹那,整个蚕房陷入绝对静止。他看见每滴泪珠里都封印着一个抉择分支:在某个可能性里,虚昀正替自己戴上青铜耳珰;在另一条时间线,两人并肩站在褪色的母亲墓碑前。
"原来我们始终拥有第三种选择。"白砚突然折断修复刀,用刃口割开时空嫁衣。旗袍裂缝中涌出墨沼禁域的黑水,而是无数张妹妹的蜡笔画。画中穿背带裤的女孩始终站在第三视角,用翡翠色蜡笔修改着他们的命运线。最底层的画纸突然硬化成青铜板,显现出妹妹的终极谎言--她在1997年暴雨夜同时修改了母亲与虚昀的记忆代码,将自己存在过的证据缝进了嫁衣的第三颗盘扣。
当量子风暴席卷旧书店时,橱窗里的黑曜石镇纸突然映出新的画面:穿背带裤的妹妹正蹲在1908年的装帧作坊,用蜡笔将三人画像贴进《滇南虫志》封底。她的翡翠色蜡笔突然融化,液态颜料顺着时空褶皱流入1997年的焚化炉,将林素衣的灰烬粘合成莫比乌斯环状的装订线。
“原来她才是最初的观测者。”虚昀的钢笔尖突然软化,蘸取妹妹残留在时空夹缝中的蜡笔灰,"这些翡翠颜料是用她透明化的指节研磨的…"白砚的耳珰应声碎裂,露出藏在青铜夹层里蜡笔画残片--三个火柴人脚下的月牙,正是量子蚕房的初始模型。
虚昀的钢笔自动书写起来,墨水是他动脉里泵出的记忆蓝血。当最后一笔落下时,蚕房突然绽出七重光轮:他们看到林素衣在1908年虫祭现场埋下时空胶囊,胶囊里是撕去封面的《虚白之茧》;1997年的暴雨中,少女时期的母亲正将青铜耳珰戴在哭泣的男童耳垂;而此刻的他们,同时握住了对方正在消失的手腕。
量子风暴席卷的瞬间,白砚做了一件违反所有物理法则的事——他将虚昀推进1908年的月光,自己跃入1997年的血雨。时空嫁衣在空中自动缝合,缝合处生出无数记忆蚕茧,每个茧内都沉睡着互为镜像的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