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迷修站在雷氏实验室门口，手指悬在门铃上方。距离约定的十点已经过了十五分钟，他仍未按下按钮。
山顶那晚后，他花了整夜研究雷狮的方案，不得不承认其技术突破性。但露西·莫顿的爆料像一根刺扎在心头。理智告诉他应该离开，商业嗅觉却催促他把握这个机会。
"打算站岗到什么时候？"实验室门突然打开，雷狮倚在门框上，白大褂随意地披在肩头。他眼下有明显的青黑，显然也没睡好。
安迷修调整了一下公文包肩带："在考虑风险收益比。"
"结论是？"
"技术值得探讨。"安迷修直视雷狮的眼睛，"个人问题需要划清界限。"
雷狮嗤笑一声，让开通道："放心，骑士先生，我对纠缠不清的omega没兴趣。"
实验室比上次来时更杂乱，中央工作台上堆满了电路板和样品模块。卡米尔在角落的电脑前埋头工作，见到安迷修只是点了点头。
"所以，'星光计划'。"雷狮调出全息投影，一座微缩城市模型在空中旋转，"东区电网改造是第一阶段。"
安迷修强迫自己专注于技术细节。雷狮的模型确实解决了等离子体不稳定性问题，但..."这些omega信息素稳定酶的来源？"
"合法捐赠，有完整链条。"卡米尔突然插话，调出一组文件，"七家omega庇护所的匿名志愿者。"
安迷修眯起眼睛。其中三家正是他秘密运营的庇护所。"你们怎么联系到——"
"大哥投资了庇护所的新风系统。"卡米尔推了推眼镜，"作为交换，志愿者提供信息素样本。"
安迷修转向雷狮，后者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早就知道那些庇护所是我的。"
"商业情报基本功。"雷狮转动全息模型，"现在能谈正事了吗？市政厅的联合提案截止日期是——"
实验室门被猛地推开。安迷修的助理艾米气喘吁吁地冲进来："安总！董事会紧急会议，关于您和...雷氏的往来。"她警惕地看了雷狮一眼，"有人泄露了你们的合作草案。"
安迷修的手机同时响起，屏幕上闪烁着"安远山养父"的字样。他深吸一口气："我需要回公司。"
"等等。"雷狮从工作台抽屉里取出一个U盘，"技术核心参数。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别让那些老古董毁了它。"
安迷修犹豫了一秒，接过U盘塞进口袋。这个小小的动作仿佛某种背叛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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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氏集团董事会议室的空气凝固得能划出痕迹。十二位董事的目光如探照灯般打在安迷修身上，长桌尽头的安远山面色阴沉。
"解释一下，安迷修。"安远山推过一份文件，上面印着安氏与雷氏的合作框架草案，"什么时候开始，安氏的机密会流向竞争对手？"
安迷修挺直腰背："这是技术合作提案，不涉及核心机密。新能源领域——"
"你知道雷氏是什么货色吗？"技术总监刘明拍桌而起，"他们去年窃取我们电池专利的证据还在我抽屉里！"
"这次是我主动接触雷氏。"安迷修平静地说，"他们的等离子体稳定技术能解决东区电网——"
"东区？"财务总监冷笑，"你是说那些omega庇护所吧？安副总，公司不是你的慈善机构。"
安迷修的信息素不受控制地溢出一丝，雪松气息中带着锋利的怒意。董事们不自觉地后仰——他们常常忘记这个温和的副总裁是个omega，更忘记了他能在发情期保持理智的可怕自制力。
"够了。"安远山抬手制止，"安迷修留下，其他人散会。"
当会议室只剩下两人时，安远山的表情软化下来。"孩子，我理解你想帮助那些omega的心情。"他叹息道，"但雷氏家族...特别是雷霆，不是合适的合作伙伴。"
安迷修握紧拳头："因为商业竞争？"
"因为十五年前那场爆炸。"安远山的声音突然变得苍老，"我从未告诉过你全部真相。"
窗外的阳光突然变得刺眼。安迷修看着养父从内袋取出一张老照片——年轻的安远山站在一群穿白大褂的研究员中间，旁边是笑容灿烂的安迷修父母。
"杰德理实验室当时在研究信息素疗法，目标是帮助omega摆脱对alpha标记的依赖。"安远山指向照片角落一个模糊的高大身影，"那是雷霆，雷狮的父亲。他代表投资方雷氏集团监督项目。"
安迷修的呼吸变得急促。照片上的雷霆年轻许多，但那双冷酷的眼睛与雷狮如出一辙。
"实验接近成功时，雷霆发现这种技术将彻底改变ABO社会结构，削弱alpha的主导地位。"安远山的手微微颤抖，"他下令终止项目，但你父母坚持继续..."
"所以是他引发了爆炸？"安迷修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安远山摇头："没有直接证据。但事故调查显示，爆炸点正是信息素稳定剂储存区。"他握住安迷修的手，"我收养你不只是出于同情，更是为了守护你父母留下的研究火种。"
安迷修的世界天旋地转。雷狮知道吗？那些山顶的告白，那些实验室的分享，是不是都为了接近父母的研究成果？
"我需要时间..."他艰难地说。
"董事会给你48小时考虑。"安远山站起身，"终止与雷氏的所有接触，否则副总裁职位将重新评估。"
安迷修独自在会议室坐了很久，直到夕阳将整个房间染成血色。他掏出雷狮给的U盘，金属外壳反射着刺目的红光，像一滴凝固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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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氏大厦顶层，雷霆将一叠照片摔在儿子面前。"解释。"
雷狮懒洋洋地翻看着照片——全是昨晚他和安迷修在山顶的偷拍，最清晰的一张正好捕捉到他们几乎接吻的瞬间。"摄影技术不错。"
"莫顿家族取消了所有航运谈判！"雷霆怒吼，"就因为你沉迷于那个omega？"
雷狮的笑容消失了。"别用那种词称呼他。"Alpha信息素如风暴般爆发，"而且我和露西从没开始过，谈何取消？"
雷霆按下桌上的通讯器："进来。"
办公室门打开，一个金发女性缓步走入。她穿着宽松的连衣裙，手轻抚平坦的小腹。"嗨，雷狮。"露西·莫顿甜腻地笑着，"惊喜吗？"
雷狮的目光如刀般扫过她的腹部："你不可能怀孕。"
"化验单可不这么说。"露西递过一份文件，"雷氏的医疗中心出具的，孕期八周。"
雷狮扫了一眼报告，冷笑出声："伪造得不错。可惜..."他猛地抓住露西的手腕，在她尖叫中掀开她的袖子——上臂内侧有一个新鲜的针孔。"昨天刚输过血？为了假孕检测？"
露西脸色煞白："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雷霆叔叔！"
雷霆皱眉："雷狮，适可而止。露西愿意接受任何医学检查证明——"
"省省吧，父亲。"雷狮松开露西，"这场闹剧的目的是什么？阻止'星光计划'？还是..."他瞳孔突然收缩，"你怕安迷修通过我查到实验室爆炸的真相？"
雷霆的表情瞬间冰冻。"滚出去。"他对露西说，然后转向儿子，"你调查了多少？"
"足够多。"雷狮挑衅地扬起下巴，"比如实验室爆炸前，姑姑曾发送过加密警告；比如事故当天，监控系统被远程关闭了十分钟；再比如..."他逼近父亲，"安迷修父母是唯一反对终止实验的研究员。"
雷霆突然笑了，那笑容让雷狮后背发凉。"你以为安迷修真不知道这些？"他轻声说，"杰德理早就告诉他了。那个omega接近你只有一个目的——复仇。"
雷狮的血液瞬间冻结。不，不可能。山顶那一刻，实验室里那些谈话...安迷修的眼神不会说谎。但另一个声音在他脑中低语：如果那都是演技呢？
"给你24小时考虑。"雷霆整理袖口，"公开宣布与露西的婚约，放弃那个omega。否则雷氏继承权将重新评估。"
雷狮机械地掏出手机，拨通安迷修的号码。响了七声，转入语音信箱。
一次，两次，三次...安迷修始终没有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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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迷修坐在杰德理的书房里，手中茶杯早已冷却。老教授刚刚的讲述与养父的说法相互印证——雷霆确实有动机，也有能力制造那场爆炸。
"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警告你远离雷狮了。"杰德理叹息，"血脉不会说谎。那个alpha终究会站在他父亲那边。"
安迷修想起雷狮谈起姑姑时的痛苦表情，想起他分享技术时的真诚眼神。"雷狮可能不知情..."
"别天真了！"杰德理拍桌，"他接近你就是为了监控你！想想那些'巧合'：他出现在你每个重要场合，知道你的抑制剂周期，甚至对你的庇护所了如指掌！"
安迷修的手机再次震动。又是雷狮。这是今晚第十七个未接来电。他应该接起来质问，应该愤怒，应该...但他只是将手机翻扣在桌上。
"我需要证据。"他最终说道，"确凿的，能指认雷霆的证据。"
杰德理从书柜暗格中取出一个老式硬盘："这是你父母最后的研究日志。密码是你分化日的反向日期。"
安迷修接过硬盘，金属表面冰凉如尸体。他父母死亡的真相可能就存储在这里，而揭开它意味着...与雷狮彻底决裂。
回到公寓已是深夜。安迷修站在淋浴下，让冷水冲刷全身。他需要冷静，需要理智，需要...停止想象雷狮此刻在哪里，在做什么。
手机屏幕亮起，一条短信跳出：「无论你听到了什么，给我解释的机会。——R」
安迷修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解释什么？解释他父亲可能是杀人凶手？解释露西的怀孕？还是解释那些山顶的星光下，那个几乎成真的吻？
他最终回复：「星光计划我会独自完成。不要再联系了。」
发出这条消息时，后颈的腺体突然刺痛起来，仿佛在抗议这个决定。安迷修苦笑着抚摸那块发烫的皮肤。真是讽刺——他的身体还记得那个Alpha的信息素，即使他的心已经知道他们之间横亘着血仇。
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夜空，暴风雨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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