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契

铁门倒塌的轰鸣声在密闭空间里炸开，墨墨的脊背肌肉绷紧如钢板，将如火完全笼罩在自己与药剂柜形成的三角区里。子弹擦着墨墨的耳际飞过，在金属柜面留下锯齿状的凹痕。防毒面具后的枪管还在调整角度，墨墨突然抓起地上染血的试管架砸向角落的消防喷淋头。

水雾混着荧光药剂在空气中形成淡蓝色漩涡，无数个"0721"的光斑在两人之间漂浮。如火的手指还停在墨墨手背的血字上，温热的液体从对方锁骨处的伤口渗出，顺着相贴的皮肤流进他指缝。

"别松手。"墨墨的呼吸喷在如火耳畔，带着血腥味的灼热。他反手扣住如火手腕，将两人交叠的掌心按在药剂柜玻璃上。血液在玻璃表面晕开，竟诡异地沿着全息投影仪的光路向上攀爬，在空气中织出立体的基因图谱。

防暴队员的脚步声在五米外骤停。领队举起战术手电，光束穿过蓝色水雾照在药剂柜上——玻璃内侧的血珠正自动聚合成数据流，投影仪突然投射出三维建筑模型。墨墨瞳孔收缩，那是林氏地下实验室的立体结构图，红色光点标注着二十个培养舱位置。

"妈妈划掉的编号......"如火突然挣开桎梏，沾血的手指戳向投影中闪烁的某个红点。他的指尖穿过全息影像，培养舱的监控画面立刻放大。舱内漂浮着昏迷的儿童，每个人锁骨都烙着与两人相同的月牙疤痕。

墨墨的戒指突然高频震动，蓝光顺着血管纹路爬上小臂。他猛地拽过如火撞向地面，三发子弹擦着头顶射入墙壁。倒塌的铁门金属边缘割破墨墨的西装裤，血珠滴在如火的白色衬衫上，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通风管。"墨墨撕下领带捆住大腿伤口，染血的指尖在水泥地面画出简图。他标记的路线正好穿过三个正在移动的警卫红点。如火突然按住他发抖的手，着两人混合血液的食指在地图某处画了个叉。

"这里有妈妈留下的应急通道。"如火的睫毛沾着水雾凝结的水珠，在蓝色荧光里像坠着星屑，"她偷偷改建过排气管......"

天花板传来金属扭曲的呻吟。墨墨突然把如火扑倒在药剂柜阴影里，整排层架轰然砸在他们刚才的位置。玻璃碎片飞溅中，墨墨的后背挡住大部分冲击，一片锋利的玻璃碴扎进他肩胛骨，血立刻浸透衬衫。

防暴队员的战术手电光束扫过废墟。如火屏住呼吸，墨墨的鼻尖几乎贴在他额头上，两人交缠的呼吸在寒冷中凝成白雾。当光束转向别处时，墨墨突然咬破自己拇指，将血抹在如火锁骨疤痕上。

"你干什么——"

"看投影。"墨墨的声音压得极低。混合血液渗入疤痕凹陷处，两人锁骨同时泛起蓝光。全息投影仪接收信号般突然切换画面，显示出一段被加密的监控录像：白大褂女子将昏迷的墨墨藏进运药车后，转身从培养舱抱出另一个孩子。镜头推近，那个孩子锁骨烙着"0721-07"。

如火的手指无意识抠进墨墨的伤口。投影画面继续跳转，女子深夜返回实验室的片段被加速播放，她每次划掉名单时都会触碰培养舱控制面板的相同位置。二十次操作轨迹在空中连成星座般的图案，最终指向结构图上的某个坐标。

"备用电源室......"墨墨的喉结滚动，咽下涌到唇边的血沫。他扯开如火的衬衫领口，染血的手指沿着对方锁骨描摹疤痕轮廓。当指尖划过月牙形凹陷的尖端时，投影突然显示出一组基因测序数据，两条DNA链在空气中旋转对接，突变点位亮起刺目的红光。

防暴队员的通讯器突然爆出电流杂音。墨墨趁机拽起如火滚进倒塌的层架后方，玻璃碎片扎进膝盖也浑然不觉。他掰断半截试管，用锋利边缘在手臂划出伤口，让血滴在如火的戒指上。

"跟着光走。"墨墨把染血的试管塞进如火掌心，自己却转身朝反方向的配电箱爬去。他的西装裤被钢筋勾破，小腿肌肉绷紧时露出同样位置的月牙形疤痕，正泛着与如火锁骨相同的微光。

如火抓住墨墨的脚踝。年轻男孩的手指因失血而冰冷，力道却大得惊人。"你母亲救过我两次。"墨墨挣动的动作顿住，回头看见如火举起染血的钢笔——笔帽不知何时脱落，露出里面微型注射器的针头。"现在该我救你了。"

配电箱的金属门突然变形凸起。墨墨扑过去用身体压住箱门，冲击力震得他咳出一口血。如火趁机将钢笔插入投影仪接口，全息画面立刻扭曲成雪花噪点。当警卫踹开配电箱门的瞬间，备用电源的保险丝熔断，整个空间陷入黑暗。

墨墨在绝对黑暗中精准扣住如火的手腕。两人相触的皮肤下，血管里的荧光物质像被唤醒般流动起来，在漆黑中勾勒出蜿蜒的逃生路线。如火突然挣开手，在墨墨掌心快速写下三个字母：S-O-S。

三十米外的通风井盖传来金属碰撞声。墨墨的戒指与如火的疤痕同时高频震动起来，蓝光脉冲顺着潮湿的地面蔓延，在警卫靴底前形成发光的警告纹路。当第一个警卫踩上光纹时，通风井突然喷出高压水雾，蓝色荧光在水幕中组成巨大的警示符号。

"妈妈改造过消防系统......"如火的声音被爆炸声盖过。墨墨将他推进通风管道的瞬间，备用电源室的方向亮起橙红色的火光。冲击波掀翻了两名防暴队员，燃烧的电缆像垂死的蟒蛇从天花板垂下。

墨墨的西装下摆着了火。他正要撕掉燃烧的布料，如火突然扯开自己的衬衫拍打火焰。年轻男孩的胸口在火光中清晰可见——除了锁骨处的月牙疤痕，心口位置还有道刚结痂的刀伤，形状与墨墨戒指上的刻痕分毫不差。

通风管道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墨墨把如火推向声源方向，自己却转身面对追兵。他的袖口燃着火苗，在黑暗中划出橙红的弧线，正好照亮警卫防毒面具侧面的编号：0721-09。

"实验体......"墨墨的冷笑混着血腥气。他扯下燃烧的领带缠在拳头上，火焰突然暴涨形成屏障。当第一个警卫冲破火墙时，墨墨的拳头已经砸在对方面罩上，防暴头盔的钢化玻璃竟被烧出蛛网裂痕。

如火从背后抱住墨墨的腰。男孩的体温透过烧焦的衣料传来，掌心紧贴的位置正好是墨墨后腰的月牙疤痕。"通道打开了！"如火的喊声被浓烟呛得嘶哑。他拽着墨墨退向通风口，那里有根垂落的消防水管正在喷水，水流在火焰中蒸腾成蓝色雾霭。

墨墨的戒指突然变得滚烫。当他抓住消防水管的瞬间，金属表面浮现出荧光纹路——与两人血液在投影仪上形成的图案完全一致。水管在手中变形展开，竟自动卷住追得最近的警卫脚踝。

如火半个身子已经钻进通风口。他回头看见墨墨还站在原地，燃烧的西装下摆像凤凰尾羽般展开。防暴队员的枪管从三个方向对准墨墨后背，而男人正用染血的手指在空中画着什么——那是如火的母亲留在监控录像里的手势。

通风井盖突然自动闭合。最后一缕光线消失前，如火看见墨墨被枪口火光映亮的侧脸，男人嘴角竟挂着释然的笑。黑暗中有重物倒地的闷响，接着是液体喷溅在金属壁上的声音。如火疯狂拍打管壁，指甲折断在铆钉上也没察觉。

"编号0721-07。"墨墨的声音通过管道共振传来，近得仿佛贴在耳边，"你母亲藏了东西在......"

通风管道突然剧烈震动。如火被甩向拐角处，后脑撞上金属接缝的瞬间，他看见自己锁骨疤痕发出的蓝光正顺着管壁蔓延。荧光物质在锈蚀的钢板上蚀刻出清晰的路线图，箭头指向深处某个正在发光的检修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