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奉献

喉间死穴传来的压迫感让苏砚指尖发麻，靛蓝色血珠在冰面蜿蜒成诡异的图腾。破庙男人的笑意还未散尽，突然响起弓弦震颤之声——一支裹着磷粉的箭矢破空而来，在他面门三寸处炸成赤金焰火。

"靖安侯府的人，欺负一个瞎子算什么本事？"

新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刃，却在尾音处洇开暖意。苏砚闻到松脂混着雪水的清冽气息，比沉水香更让人清醒。来人足尖点地掠过冰面，袍角带起的风卷走她鬓边碎发，露出耳后青疤的瞬间，对方忽然低叹："果然是你。"

挟持她的男人趁机闪退，却被火光映出身后黑影——数十道刀光从太液池底破水而出，试药者的尸体竟都睁着空洞的眼，朝他们缓缓聚拢。苏砚握紧手中墨玫汁液，正要泼向最近的尸体，却被来人扣住手腕："别碰他们，是傀儡术！"

他指尖飞出数枚铜钱，金光闪过之处，尸体眉心浮现朱砂符印。苏砚借着焰火余光，看见他腰间悬着的双鱼玉佩——与她的半块不同，这枚玉佩双鱼眼内嵌着星砂，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像坠落人间的星辰。

"秦奉，靖安侯府暗卫之首。"男人摘下面罩，露出左眼角一枚红痣，竟与母亲陪嫁丫鬟的位置分毫不差，"你父亲临终前，托我护你周全。"

傀儡术突然失控，最近的尸体张开腐坏的嘴，露出喉间跳动的青色蛊虫。秦奉旋身将苏砚护在身后，袖中甩出十二道金针，针尖皆蘸着朱砂："当年你父亲发现，皇帝服用的'永夜'秘药，是以孩童的'望气之眼'为引，那些青疤......"

话未说完，太液池中心突然炸开冲天火光。苏砚红瞳里映出惊人景象：冰层下竟沉睡着一具巨大的青铜棺椁，棺盖缝隙中溢出的幽蓝光芒，与她眼底的红光产生奇异共鸣。秦奉忽然按住她后心："快用墨玫花瓣！那是打开棺椁的钥匙！"

怀中的墨玫突然发烫。苏砚想起母亲临终前未说完的"玫瑰"，颤抖着将花瓣按在棺椁鱼形锁扣上。血色纹路顺着花瓣蔓延，锁扣"咔嗒"弹开的瞬间，秦奉忽然抱住她跃向岸边："小心！是摄魂蛊！"

无数萤火虫般的光点从棺椁中飞出，触到火光的瞬间发出刺耳尖啸。苏砚被秦奉护在断墙后，嗅到他衣襟上渗出的血腥味——方才为保护她，他后背被傀儡抓伤。她摸出袖中银簪，将剩余的墨玫汁液涂在针尖："用我的血，试试能不能解毒。"

秦奉怔住的刹那，苏砚已划破他手腕。靛蓝色血液遇见她的血珠，竟渐渐转成正常的赤红。远处传来晨钟轰鸣，傀儡术随日光消散，露出青铜棺椁上的刻字：永夜将至，星芒乍现，唯有双生之眸，可破千年迷局。

"双生之眸......"秦奉望着苏砚眼底的红光，忽然取出自己的半块玉佩，双鱼眼的星砂与她眼底的光芒交相辉映，"你父亲和我父亲，当年就是用这样的双眼，发现了皇室的秘密。"

苏砚摸到棺椁内侧刻着的玫瑰花纹，与母亲银簪上的半朵完全吻合。原来所谓"永夜"，是皇室为追求长生设下的局，而她和秦奉，竟是当年被选中的"双生试药人"——不同的是，她服下的是解药，而他......

"你的右眼......"她触到秦奉右眼蒙着的布条，忽然想起破庙男人的警告"勿信右眼"。

秦奉轻轻拨开她的手，露出右眼眶里静静流转的幽蓝光芒："这是'永夜'的馈赠，也是诅咒。但你的红瞳......"他指尖掠过她眼尾，语气忽然温柔，"是能照亮永夜的星芒。"

晨雾渐起时，他们在棺椁底部发现了父亲留下的密卷。羊皮纸上染着陈旧的血渍，第一行字就让苏砚指尖冰凉：当今圣上，早已是被蛊虫操控的傀儡，真正的弑君者，是......

字迹在此处被血浸没。秦奉将密卷收入怀中，忽然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他解下外袍披在苏砚肩头，血腥味混着松脂香将她裹住："先跟我回靖安侯府，接下来的路......"他望着她眼底跳动的红光，嘴角扬起一抹笑，"我们一起走。"

苏砚握着半块玉佩，感受着秦奉掌心传来的温度。远处的星火尚未燃尽，却已在她心底种下一片燎原的希望。原来这世上从没有真正的永夜，当星芒遇见光芒，所有的黑暗都将无处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