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踹开事务所的铁门时，电子表表面已经爬满蛛网裂痕。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在键盘上，他扯掉烧焦的袖管，手臂上被灰烬灼伤的痕迹正渗出荧蓝色组织液。三小时前那场爆炸的热浪仍在耳蜗深处轰鸣，鼻腔里挥之不去的铱金属味让他想起妹妹火化炉开启的瞬间。
"该醒了，林大侦探。"他往太阳穴涂抹薄荷膏，老式CRT显示器在电流杂音中亮起。二十台二手手机组成的信号干扰阵列开始嗡鸣，这是他能想到最原始的防追踪手段——毕竟连警局的监控探头都会突然转向。
登录暗网时，威士忌酒杯突然迸裂。琥珀色液体在桌面蔓延成诡异的拓扑图形，与妹妹坠亡现场的灰烬轮廓惊人相似。林暮用染血的指尖敲下警局档案库的漏洞代码，屏幕突然跳出血红色警告：
您正在访问受保护记忆
坠楼现场照片加载的瞬间，他的瞳孔剧烈收缩。2019年10月17日23:17，天华大厦东侧绿化带，妹妹的帆布鞋安静地躺在血泊中——这本该是铁证如山的画面，但此刻照片里的柏油路面光洁如新，连警戒线都消失无踪。
"喀嚓。"
林暮咬碎舌尖保持清醒，调出三年前自己偷拍的现场照。两张照片在分屏上形成残酷的镜像：左侧的真实影像里，妹妹右手紧攥着银色灰烬，鞋底沾着矿洞特有的赤铁矿粉；右侧的警方存档中，她的手心空空如也，帆布鞋变成毫无特征的超市货。
"记忆校准..."他想起管家碎裂的脸，冷汗浸透绷带。当指尖触碰到屏幕上的灰烬区域时，CRT显示器突然浮现水波纹，那些像素点开始重组，逐渐显露出被PS掉的真相——灰烬下方压着半枚TMA徽章，编号正是09。
警报声骤然炸响。林暮抄起电磁脉冲枪对准主机，却发现机箱温度正在飙升。散热孔喷出的热风里带着妹妹常用的橙花香水味，液晶屏上所有照片开始倒放：血泊倒流回二十六层高空，妹妹的身体如提线木偶般被拽回天台，最后定格在她跨出栏杆的瞬间。
"找到你了。"机械合成的女声从音响传出。
林暮猛地拔掉电源，但电脑仍在运行。机箱内部传来齿轮咬合声，硬盘指示灯闪烁出摩尔斯电码的节奏：·-· ··- -·（RUN）。他掀开键盘，只见主板上的电容正逐个爆裂，飞溅的电解液在桌面蚀刻出CALIBRAT的字样。
"还剩三十秒。"他瞥见电子表倒计时，抓起装满液氮的灭火罐喷向主机。白雾弥漫中，显示屏突然弹出十六进制编辑器窗口，密密麻麻的代码瀑布般倾泻而下。在最后三行，血红色的注释刺痛他的视网膜：
> 记忆图层已覆盖（2019.10.17 23:17:05）
校准对象：林玥（ID:TMA-09-Ω）
校准状态：COMPLETE
液氮罐轰然炸开，林暮被气浪掀翻在地。显示器的碎片嵌入墙面，拼出诡异的六边形蜂巢图案。在浓烟与冰晶交织的漩涡中心，他看见妹妹悬浮在数据流中，星空紫的指甲正在键盘上敲击那串死亡代码。
"哥，别看我..."她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他们在校准所有时间线..."
林暮扑向正在融化的主机残骸，徒手挖出滚烫的硬盘。掌心的皮肤黏在金属外壳上，发出蛋白质焦糊的味道。当他的血滴入硬盘接口时，最后一段加密视频突然解锁——
监控视角下的天华大厦天台，妹妹背对镜头站着。五个戴防毒面具的黑衣人正在布置某种环形装置，中央的时渊石核心泛着病态的绿光。23:16:59，妹妹突然转身冲向镜头，嘴唇开合说着什么。下一秒所有画面变成雪花噪点，噪点中隐约可见"TMA"三个字母循环闪现。
电子表发出濒死的蜂鸣，倒计时归零的瞬间，林暮看到自己映在屏幕残片上的脸。他的虹膜分裂成万花筒结构，与别墅里那位夫人临消失前的模样如出一辙。
"砰！"
落地窗轰然碎裂，一只机械蜥蜴破窗而入。它的复眼闪烁着和警局探头相同的红光，尾针喷射出银色灰烬。林暮抄起电磁脉冲枪连续射击，蜥蜴在爆裂中释放出神经毒气。他撞开逃生通道的瞬间，听见硬盘在毒雾中溶解的嘶嘶声。
巷尾的公共电话亭突然响起铃声。林暮喘着粗气抓起听筒，听筒里传出陆昭的声音："看看你口袋。"
染血的风衣口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枚防水磁卡。那是他挖硬盘时，从妹妹电子表的防水夹层里脱落的。磁卡表面用指甲刻着两行小字：
不要相信23:17
去老城钟表铺
雷声碾过乌云，雨滴再次悬浮成镜面。林暮在最近的水镜里看到骇人的画面：自己的后颈皮肤下，有齿轮状的凸起正在蠕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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