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丑王

晨光熹微日色柔和，星星点点从窗外漏进来，点缀屋室用具，同白炽灯光混杂交揉，画面被光照洗刷更加清晰，不同于黑暗，白日里的一切都会被窥探，无所遁形。

裴钦迷糊中转醒时，浑身还发着热，类似一只受伤被迫屈居人下的小兽，商徜笙极迅捷地挪开手指，冲洗完伤口拿了张湿纸巾替对方擦拭面上血迹。

空气有瞬间的凝固。面对对方那张有几分推拒的样子，商徜笙挑眉，俯身替他掖被角，趁人昏沉在侧颊上轻轻一吻，对方的脸色比被狗啃了还要臭。

她的脑海里蹦出一个词：逼良为娼。

“你脸色这么臭干嘛？”跟裴钦无力挣扎的抗拒表情相比，手感竟如此苏软，商徜笙托腮，阻止对方试图整个人缩回被子的行为，明知故问说：“你怕我啊？”

裴钦被这句话气的想吐血，要不是商徜笙非要整告白这一出，还对他动手动脚，他至于这么慌张吗？

“你…咳咳咳……”将要坐起身，凉气顺着被子间隙钻入，置换暖意，他猛然咳嗽起来，咳了几声认命地躺床上，双手交叠睡姿安详说：“给我去泡杯感冒药。”

远看一小坨近看是一坨的苹果被递到裴钦眼前晃悠，跟这群人共同生活十几年，感冒看医商徜笙还是懂的。裴钦这病来的莫名其妙，一个好好的体质康健的成年青年人一夜之间烧到三十多度，着实可疑。

估计是裴绪那几瓶白酒害的。她心中已有断论。

“把苹果吃了，我让裴绪帮你联络私人医生。”商徜笙起身，没有反抗能力的裴钦太弱了，符合她心底里对对方最高的身体期待，可惜对方不会顺从，盯的多了新鲜劲就淡了。

她不确定自己会作出什么妖。

扯过对方的手按在枕头上，商徜笙回忆先前看过古早言情剧里霸总为女主奇葩测量体温的方式，额头贴贴，她才发现这方法多不靠谱。

只能知道对面还在发热，她闭眼仔细感觉，然后，装模作样松开钳制裴钦的手。对方腕上被压出道痕迹，面颊微红，耳廓颜色压过花期绚烂的红雏菊，随着她动作呼吸一滞。

她要闹了。

装乖造作娇软好拿捏的人该是她才对，怎么有种剧本拿反的即视感？全都要怪裴钦不主动。

“等你病情稳定了，我们就回学校，考虑考虑我，怎么样？”趁他病商徜笙循循善诱，不过不是所有人都吃诱捕的戏套，她哥咬着干白的薄唇，一脸坚定宁死不屈说，“不可能。”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商徜笙余光瞥见裴钦没事人样，眉眼一松，“行，都听你的。”那团红色物质还搁门外徘徊，她今天就要看看这到底什么东西。

“等等，苹果……”随着少女起身动作，她身上熟悉的榆叶香远离，停栖枝叶休憩的蝴蝶振翅飞翔，又被一颗落雨砸中。裴钦扯了下她拇指，面目可憎有些氧化的苹果被返还，商徜笙还以为他要做什么，绽开一抹笑。

“我不饿，你吃吧。”被强制叼着苹果时，没错过商徜笙那张陶醉其中的表情，裴钦几近石化。还是没法接受自己的妹妹喜…不，喜欢他就算了，这种完全不像纯爱的恶劣表情是怎么回事？

商徜笙心里装着事，即便想陪着她哥哥，还是狠下心出了亲哥的屋门，她一边看着自己几分钟前还是根线粗细大小，如今看不出迹象的伤口，愈合力惊人，一边想起个问题。

发烧了的话，吃苹果会不会不甜？

给裴绪打了个骚扰电话过去，商徜笙先用手机照了照那东西，白天的那物依旧杵在她房间外面，这次变换了形态。

她一眼就看出来了，那是那晚她梦魇里的梳妆台，还有奇怪的图案，图案只能看到轮廓边缘，中间完全是漆黑一坨，被推翻的墨水晕染一样。

摄像头不能拍下来，那就不是鬼。今早她试过，除了她貌似谁都看不到这物质，就算用瓶子一类的装载，也只是从旁飘过，就好像投射的虚影一样。

没确定是什么东西前，商徜笙不可能告诉别人她看到的这东西，容易被当成神经病。

眼前有疑问，她却不想去问裴绪。

疯狗不会和疯狗做朋友，如果裴绪是个神经质的正常人，商徜笙很乐意忽悠这个小叔叔，但裴绪是个傻逼，损人不利己的那种。

她有自己的私家侦探，既然小叔叔那边走不通，商徜笙自然有其他方法。

“你是说…你终于因爱生恨，脑子一抽想不开要争夺裴家家产了？”咖啡厅内，鸭舌帽下从侧面看去，只能看到男子锋利的下颚线，略是成熟的嗓音，商徜笙挑眉，对准他鸭舌帽帽尖就是一下。

不重，刚刚好能把帽子拍飞到地上。

“…我错了。”男子闭眼，语气虔诚认输。

策安，她的发小，一开始还是商徜笙的忠实小弟，被忽悠的像个小脑萎缩的傻子，以前商徜笙没对他动过手，直到策安在高考后毕业典礼上当着全校师生上万人面前，热闹的离别晚会上，喝醉了酒唱着魔音贯耳。

起初，人们以为这只是一个简单的显眼包行为。

直到傻子放开歌喉，不准燃放烟花二傻子雇了无人机，表白后那些无人机开始撒钱，百元红钞天降福利。

巨大红幅写满土味情话，红光打在她身上，万众瞩目，商徜笙第一次笑容格外牵强，人们为二傻子的行为欢呼雀跃，她默默折断了校园枝叶繁茂绿化带的树杈子。

那一天，策安经历了他此前人生中最刺激激动的时刻。他喜欢的女生终于回应他了，梦里的姑娘一身华服，不顾一切朝他冲来，他是被恶毒母后截胡的白雪公主，隔着车马跟商徜笙深情对望。

第二天，商徜笙跑断一双高跟追着被朋友架着

跑路的醉鬼、嘴里呐喊真爱无敌为商徜笙加油助威气死队友的事出名了，商徜笙也因为体能全然不亚十几名壮汉接力跑大气不喘，却为哥哥几声呼喊停留而冠名疯狗。十几名壮汉什么概念？架着一个成年人累赘，但都是专业在行的体育生。那一天，表白墙刷疯了。

一个是感谢富哥慷慨刷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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