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雨露

“我还以为殿下您早已明白其中缘由了呢。”

那人浑身鲜血淋漓，却仍咬牙支撑着，这份韧性倒是让祝乐安微微惊讶。

祝乐安“是为了谁？”

祝乐安语气平淡得近乎冷漠，仿佛对方的话不过是耳边风，随意问道。

“殿下，高楼一旦坍塌，你也会被埋葬在自己筑起的牢笼之中。”那人喘息未定，声音却带着讥讽意味。

祝乐安“你以为我是来听这些废话的？”

祝乐安手指轻巧地转动着手中的刀，忽然一用力，刀刃精准无误地刺入那人的大腿内侧，动作自然得像是在拨弄一件玩具。鲜血瞬间涌出，那人痛哼一声，脸色骤白。

“殿下，药人的真正秘密在于……它既可以救万民于水火，也可令万人命丧黄泉。”那人强忍剧痛，目光依旧死死盯着祝乐安，企图从他的表情中捕捉一丝波动。

祝乐安“说重点，你的末路在哪？”

“你会死。”他一字一顿地吐出这句话，犹如最后一道咒语般回荡在空气中。

话音刚落，宫城下聚集的百官们顿时陷入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变得小心翼翼。就在所有人屏息以待时，王相终于鼓足勇气站了出来，声音虽稍显颤抖但还算清晰。

“任辛！如果你有什么请求，不妨直说！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随着这一声质问，安帝明显身体一震，脸上浮现一丝慌乱。然而还没等他做出反应，如意的手猛然收紧，匕首紧贴着他的脖子划过皮肤，逼得他本能地仰起头，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任如意“说！昭节皇后当年究竟是怎么死的？！”她声音凌厉，字字如刀割破空气。

安帝咬紧牙关，似乎经过了一番挣扎，才低低地挤出一句话：“皇后……是自焚而亡。”他的声音不大，却穿透了整个宫殿，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头荡起涟漪，听得真真切切。

百官闻言皆哗然，议论纷纷如潮水涌起。百姓们也渐渐聚拢过来，窃窃私语、指指点点的声音此起彼伏。嘈杂中，如意面无表情地甩出一枚暗器，清脆的铮鸣声如同巨石投入湖面，迅速扩散开来，将所有喧闹压制下去。众人条件反射般抬头望向城垛，目光齐刷刷地锁定在她身上。

任如意“别以为圣上是因为受制于人才说出真相！睁大眼睛看看清楚——”

如意缓缓伸手至腰间小袋，取出几张泛黄的丝绢与纸张，随手展开。她的动作干净利落，每一步都充满笃定。

任如意“这些是内廷起居注、太医院仵作尸格单的原件，上面明明白白写着——先皇后因火焚窒息而崩！圣上明明知道真相，却为何执意将谋害皇后的罪名扣在我的头上？！”

言罢，她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证据抛向人群。丝绢和纸张随风飘舞落地，老臣们颤巍巍地捡起，传阅之间，眼神逐渐凝固，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王相接过文件，神情复杂地喃喃自语：“圣上竟然……”

任如意“别装出一副震惊的模样！”

如意冰冷的话语打断了他的感慨，她眸光扫视众人，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任如意“当年圣上为了向禇国求娶公主，不惜逼迫娘娘辞去后位！娘娘自焚，并非贪恋权势，而是对李隼的人品深恶痛绝，宁可舍弃性命也不愿再与其同处一世！你们的皇帝，就是亲手断送她生命的罪魁祸首！”

听到这里，王相脸色铁青，硬着头皮仰头说道：“宫闱秘事何其复杂，岂能三言两语说得明白？任辛，即便你有冤屈，也绝不该挟持圣躬！雷霆雨露，莫非君恩，望你能悬崖勒马，莫再执迷不悟！”

这八个字出口，如意忍不住冷笑起来，笑声透着几分嘲弄与悲凉。

任如意“雷霆雨露？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我不过是个凡人，哪里动得了什么雷霆雨露？”

她眼中的怒火渐渐冷却，转为深邃的黑暗，宛如深渊般让人不寒而栗。

任如意“但我可以……替天行道。”

下一瞬，她掌心微动，匕首的锋刃更紧地贴上安帝的咽喉，血珠顺着刀刃滑落，滴在地板上发出细小的嗒嗒声。百官们惊恐万分，邓恢急忙伸出手大喊：“任辛，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