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身体触碰到柔软的床榻,林淮卿的痛苦也并未减轻分毫。
倒是宫远徵动作间无意摇响了发辫的铃铛,听得几分熟悉,林淮卿这才挣扎着张开眼睛,强撑着意识清醒。
“好生怪异的脉象,你这究竟是如何?”
宫远徵仅是给人把了脉,那眉头就紧紧蹙起,瞧见将将被血浸湿的人儿,哪里还说得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呛人。
“非、非是毒,我中的、是蛊虫…”
林淮卿反手攥住那段仍未离开自己脉门的手腕,语气浮潜,恍若虚脱。
少年没了往日咄咄逼人、心狠手辣的模样,整个人快要透明似的,仿佛若抓不住,下一刻便要消散了。
“蛊虫?可蛊虫发源千万里之外的苗疆,中原少得,你长居旧尘山谷,为何能如此确认?”
宫远徵疑惑的瞧着那双透着坚定的眸子,喃喃道。
便是不解,却也不能容忍这血再汩汩流出了,宫远徵还是为其简单止了血,清创之时见那伤口发黑,脸色兀的变难看不少。
“哥,帮我把他按住。”
宫远徵腰间匕首出鞘,只是扒着那伤口仔细一看,心便突突直跳。
怪不得。
就寻思着明明他自己也是医者,为何不替自己止血。
宫远徵竟从那糊满鲜血的伤口中拽出一条拇指甲床般长度的黑色甲虫!
那发力之时,林淮卿挣扎更是厉害,宫尚角震惊之余连忙上前按住少年扭曲痛苦的身躯。
“还真的是蛊,真是好歹毒的法子。”
那甲虫离了新鲜血液很快萎靡不振,没过多久便不再动弹。
宫远徵浑身发麻,叫这虫子生存的方式恶心的不轻,连忙夹着放烛火上烧成灰了。
这东西生在人血肉里便活跃的很,很难想象眼前这这被折磨的有些虚脱的人该有多么痛苦。
他咬了咬嘴唇,眼神怜悯。
“如何?”
宫尚角瞧那眼神颇有眼前一黑的冲动,但还是抱着些许希望。
“蛊虫之法罕见,若想知道这究竟为何种蛊还需要时间。如今,我能做的只有先将血止住,暂时保他一命。”
竟是连远徵弟弟都无能为力么?
宫尚角心凉了一瞬,但情况紧急,只得如此,他点了点头。
“那哥你可一定要按住他,这些虫子噬人血肉,遇见血便极为兴奋,我得将创口内外的虫子全部剔除才能止住血。”
宫远徵这话既是说给他哥听,也是给林淮卿提个醒。
情急之下顾不得别的,他便扯开那被血浸湿的长衫,露出那涌着血的伤口。
宫尚角少见弟弟说出如此严重的话,心下明朗这痛感恐怕不会太弱,便颔首踱至床头,方便随时按住少年。
“那…我便开始了,你且忍着些。”
“呃!”
随着话音一落,那如凌迟一般的钝痛便令林淮卿不得不清醒几分。
肩膀被大力按在床上,无法起身,他只得紧紧攥住手下的被褥,仿佛如此便能缓解。
宫远徵动作很快,宫尚角瞧着那一条条的虫子被夹出不免有些牙酸。
而林淮卿就好似被整个人按在水里过了一遭,浑身湿漉漉的打着颤,如同泡在冷汗里。